楚安缔想想也是，有几分心虚，但还是不服输地小声嘟囔，维持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其实也没有不认你嘛……”

“你要是还有体力的话，可以用在别的事情上。”楚远熙声音透着冷漠，“至于嘴，还是闭上比较好。”

这女人少说点话吧还是。

一张嘴就能气死人。

不过此刻看着对方像只小猫一样，餍足地趴在自己的腿上，楚远熙就无法再继续生气，狭长的眼中反而生出几分柔和来。

她抬手轻轻摸了下楚安缔顺滑的头发。

没成想对方忽然笑了起来，虽然因为姿势看不见表情，但通过声音便可以想象，这个笑容有多傻：“嘿嘿，嘿嘿。”

“笑什么？”

楚安缔像个小傻子似的乐了半天，方才答道：“开心。”

“为什么？”

“你说呢。”她从楚远熙的腿上爬起来，支着下巴，眼睛亮亮的，“因为元元很厉害啊。”

这个语境下的“厉害”好像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但这种发自内心的真诚夸赞，没有人会不受用。

楚远熙轻咳一声，表情总算软化了几分，刚想说些什么，却听这女人又道：“我都想给你打赏小费了。”

……？

什么意思？小费？言下之意，这是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合着她就只是个工具吗？

楚远熙瞬间脸就黑了，不过在她发作的前一秒，女人就贴了过来，先重重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又用头顶在颈窝处缓缓蹭了蹭。

“错了错了，我口嗨呢。”楚安缔的声音异样的甜，还吐了吐舌头，“略略略。”

……可恶。

这个女人还有任何道德素质可言吗？每次都是这样，打一棍子再给个甜枣，道个歉就想蒙混过关。

但楚远熙非常清楚，自己确实吃这一套。听着对方甜到发腻的撒娇，怒火燃烧得再旺盛，也会顷刻被浇灭，且再也生不起来。

这种被拿捏得死死的感觉，既享受又讨厌。

享受她对自己装模作样地卖乖，讨厌自己的心如此轻易地动摇。

“……”楚远熙面无表情，顿了下，突然说，“不许再讲这种话。”

楚安缔若有所思地盯打了个滚，把自己卷进被子里：“怎么，生气了？”

人在面对无关紧要的笑话时只会一笑置之，能令人感到不悦的，要么是过于冒犯，而要么是刚好戳中了某个在意的点。

楚安缔躺在侧面，拉了拉她的手，解释道：“只是玩笑。”

“可我不知道。”

“啊？”

楚远熙慢慢地看了她一眼：“我会当真。”

以前又不是没有过。

楚远熙并不想承认这一点，可事实就是如此。她的心里在害怕，害怕楚安缔只是一时兴起，害怕自己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工具，害怕她还是会像扔垃圾一样丢掉自己。

即便刚才两人才发生了最亲密的事情，她还是无法完全放下这一层忧虑。这个女人虽然答应了她，这次会留下，可真的会做到吗？

如果她再离开一次怎么办？再将她找回来吗？

楚远熙并不是没有这个能力做到。可如果对方真的宁肯再一次逃走都不愿意留在她身边，那大概也就代表，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这个事实，才是最伤人的。

聪明如楚安缔，怎么会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键，更何况对方还是她最熟悉的人，只消一眼，就看懂了那双眼中的情绪。

“对不起。”她叹了口气，忽然伸手去拽身边人的衣角，“是我不好，不该乱说话。”

楚远熙不明所以：“你这是干什么？”

“脱了它。”

“为什么？你不是已经？”

“这次我来。”楚安缔说，“算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可楚远熙不仅不为所动，反而紧紧地攥紧了手指，用一种难以言喻的失望神情望着她，怔了片刻，才说出话。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有些事情，并不应该是为了道歉或是其他任何可笑的而做的，而是因为爱。

因为深深爱着某一个人，所以自然而然地想要亲近，想要做更多的更亲密的事。

如果不是发自内心想要这样做，只是因为愧疚感或什么进行补偿，那又有什么必要？单纯满足欲望吗？

那楚远熙宁愿不要。

凉凉的指尖落在她蹙紧的眉间，将其抚得平缓，恢复它原本的模样。

楚安缔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如果不在乎你的话，那怎样都无所谓才是。正是因为真的很在意你，才想要用我的方式道歉。”

真的吗？是这样吗？楚远熙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了。

“我倒希望TT研究出一种可以让脑电波同步的技术，这样你就可以知道我此刻在想什么。可惜还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