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晚镜平静如海的神色有了些许细微的起伏。

她一直在放弃，很容易的就放弃了手上做的事情。

术士不是只有驭妖这一条选择，其实除了她们临家，其他的术士更多是依靠自己的力量、修行自身的修为，她也可以离开临家，拜入其他道系，从普通的弟子做起，但临家不同意，临家重视血脉，即使本家不在乎的人，也不允许流落到外面。

临家拒绝了，她就放弃了，没有想过自己偷偷离开临家。

测试失败的那几年，周边人对她讽刺和取笑的态度居多，随着她深居简出的作息，这些态度慢慢的变成了漠视，她要真想偷溜出去，并不难。

后来也想过当个普通人，不走术士这条路，最后也因为各种原因，不是失败就是放弃了，直到现在依旧一事无成，她也想过自己为什么会到现在这个地步，想来想去都没得到统一的答案。

偶尔躺在床上时，她会感到困惑，她觉得自己不应该过成现在这个样子，记忆中的自己对她来说是那么陌生，可她应该是什么样的，在那些十字路口应该做出怎样的决定，她并不清楚。

或许真和这只突然出现的狐狸说的一样，她现在面对的一切，都只是幻境，但幻境会这么真实吗？

“会，和你做交易的那个家伙，操纵记忆和幻境是它的拿手好戏。”时姝清说道。

临晚镜仰头看着时姝清，原来她刚刚不小心说出口了吗？

“你说过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结果每次不是你在躲我，就是忘了我。”时姝清抱怨的说着。

临晚镜心中莫名出现了一些心虚的情绪。

听这只狐狸的描述，她以前好像有点点渣？

测试失败后，真正的她，会怎么应对？

……

“醒了？”

“嗯。”临晚镜点了点头，声音中带着少许的嘶哑。

周围依旧是一片见不到底的漆黑，只有临晚镜躺着的地方，有微弱的光亮，时姝清把临晚镜从地上转移到自己腿上，问了第一句话，她就不再出声了，给临晚镜整理思绪的时间。

刚刚在幻境中，临晚镜垂下头思索，头越垂越低，后面便没了动静，时姝清低下头的时候，发现她睡了过去，没过多久，她就被弹了出来，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它想要我临家的秘法。”临晚镜开口了。

“先祖在它身上施展过秘法，当时先祖刚学会没多久，将灰狐当成了术法的第一个实验对象，后来她会到道协，从其他人口中知道了灰狐的事迹，临家其他的长老用寿命帮助先祖加深了秘法的效用。”

“灰狐受到秘法的影响，在面对流淌着先祖血脉的人时，会受到压制，它想要解开身上被秘法刻下的印记，临家的秘法受到先祖的庇佑，在我的记忆中被层层加密，没有我的同意，它进入我的脑海也看不到秘法。”

“向它展示秘法，有危险吗？”时姝清神色不明的问着。

她知道临晚镜的意思。

狐族也有这种“加密”过的记忆，所有的搜魂术法只能看到浮于表面的记忆，这些深层次的记忆是看不到的，只有获得本人的允许，她们才能见到这些被“加密”过的记忆，但见到了，也表明着记忆的主人将自己彻底暴露在她人的目光中，没有丝毫的隐私，探入的人只要有些许的怀心思，就能在记忆的主人头痛欲裂，甚至变成呆傻之人。

临晚镜允许灰狐彻底进入她的脑海，实在不是个安全的做法。

“还好。”临晚镜揉了揉额角。

“这是还好的样子？”

“……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临晚镜回抱住时姝清，耍起了无赖，“我头好疼，不舒服，你还凶我。”

时姝清叹了一口气，认命的给临晚镜揉起了额角。

“其实也还好，你不来，我也能慢慢发现不对劲醒过来的，我可不会活的那么窝囊。”临晚镜小声的补充着，边说边看时姝清的脸色变化。

“不说这个了，灰狐呢，它是不是变的对你特变友好？”在发现时姝清面色似乎向着不好的方向变化时，临晚镜快速的转移了话题。

“嗯，它的态度让我忍不住的掉毛，所以晚晚能帮我解惑吗？”时姝清笑了起来，临晚镜敏锐的感觉到时姝清心情可能没有面色这么美好。

看来转移话题的方法并不是十分有效。

“我偶然知道的，它没有自控力。”

“？”

“吸收别人的记忆，它同时也会吸收别人的情绪，被其他人同化，它控制不了，要是其他人的情绪过于强烈，它也会受到影响，我那么爱你，它看我记忆的时候秘法还没消除，被略微压制，它受到影响后，对你的态度不可能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