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瘫痪(170)
“你有事想说?”岳宴溪终于多说一句话。
禾谨舟无言好半晌,说:“没事。”
岳宴溪:“没事,我可就走了啊。”
禾谨舟轻轻吐出一个:“嗯。”
岳宴溪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调转一个方向,似乎是故意让人看出她就是有预谋地出偶遇的。
骗骗无知的小姑娘行,骗禾谨舟,这点小伎俩哪可能骗得过。
知道会被看穿,索性也就不打算伪装,只是和以前不同,岳宴溪不想在步步紧逼,逼着禾谨舟去看自己的内心,逼着禾谨舟接受一段感情束缚。
这么明显地制造机会给两个人遇见,无非是想看看禾谨舟究竟有没有那个心。
最近这些天,禾谨舟每每见到她,似乎是有话想说的,可每次问,又什么都不说。
一点也不像过去遇事果决的那个禾总。
岳宴溪从未妄图去改变禾谨舟,却也想让她知道,自己也做不到时时刻刻抱着满腔的烈火去接迎头而来的冷水,又不是大爱无疆的圣人。
以往岳宴溪为情所困,无法控制内心渴求的时候,都会去山上的寺里待几天,清静清静。
可这次,她没有去听大师讲道,却反而靠自己寻求到一些平静与安宁。
或许是这段路走得太过漫长,她以为只要点燃禾谨舟的心,就是旅程的终点。
事实上,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起点。
人这一生,要说下多少谎言,许多时候,自己都会欺骗自己,又怎么可能会对另外一个人完全不撒谎。
禾谨舟真正怕的,恐怕从来都不是谎言,不是她多高明的欺骗,而是怕把自己交托给另一个人。
从她认识禾谨舟那一刻,禾谨舟就是这样的人。
岳宴溪只是忽然了悟,若禾谨舟这辈子也不向她迈出最重要的一步,即便不是现在,她们也终有一天会成为一对怨侣。
若是只想要禾谨舟没有心的躯体,那找个十成十像的人,也找得到。
她想要的,从来都是藏在那个躯体深处的灵魂。
第一次爱一个人,这件事啊,比掌管一个公司难得多。
错一步的代价,她着实难以承受。
禾谨舟望着那个背影,不知怎么,仿佛又回到过去被气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的时候。
可牙再痒痒,也不想向岳宴溪服软,求情。
“岳宴溪。”
在不知道多少次迎面遇上后,禾谨舟终于主动开口叫住这个名字的主人。
岳宴溪有一丝恍惚,有那么一秒,她觉得两个人穿越了15年的时光,回到那年在高中走廊上预谋的无数次邂逅。
那时候的少女,多希望可以从好学生口中听到一声“岳宴溪”,这是她的名字。
无比想让好学生记住的名字。
没想到,一等就是15年。
生个孩子都该开始早恋了。
“嗯?”岳宴溪看着禾谨舟,认真应了一声。
禾谨舟在原地静立许久,最终,开口说:“你把孙特助调走,需不需要安排新的特别助理?”
岳宴溪怔了一下,回答:“这种事我会自己看着办,需要的时候,会挑个顺眼的放在身边。”
禾谨舟抿着唇没有再说话。
岳宴溪专注地盯了一会面前的人,说:“谨舟如果没有其他话,我可走了啊。”
还是那样吊儿郎当,没有正形。
禾谨舟的眉心从未锁得这样深,皱出一个“川”字型,她一次一次陪着岳宴溪在走廊里玩迎面偶遇的把戏,那么狡猾的狐狸怎么会看不出来?
现在有一个台阶放在两人面前,对方却怎么都不肯下,果□□上没有比岳宴溪再讨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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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了。
禾谨舟坐在窗边,仰头望着天上的月亮,今晚悬挂的是一轮十分圆满的月。
似乎已经有很久没有这样放下手头的一切事情,只闲散地看着一个静物,享受片刻安宁的时光。
从集团合并到现在,也只过去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却好像有已经过去几年的漫长感。
或许有这样的感觉,只是因为和岳宴溪之间发生太多事,过去十几年,都没在感情的事上有过这样多的波折。
也是因为第一次,竟有种因为没有经验而手足无措的茫然。
禾谨舟以为,她是讨厌这些的。
可与岳宴溪在身边相比,这些都变得没有那么讨厌了。
分明是岳宴溪撒下谎,却有种她受惩罚的感觉。
不只是心灵,坐在这里想起岳宴溪的时候,欲念也像膨胀的火焰,将她整个身体都吞噬进火海。
可这些,她又怎么好意思让岳宴溪知道。
即便两人现在就住在直线距离一两百米的两幢建筑里,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放下面子去主动靠近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