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瘫痪(130)
她现在只想做一个不上朝的君王。
已经一连几天没有过那只河舟的一条消息。
不,还是有一条的,是要她快点把之前堆积的待处理文件赶快签完字。
早知道禾谨舟脾气怪,但没想到真的说不理人就不理人,那天就不该说什么跟禾总没那么多话、让她先自己想清楚的话,白白给了那只河舟反悔的时间。
这盯着手机看的场景,仿佛回到20出头,与禾谨舟第一次产生真正交集的时候,那时候她也是兴奋地一直等着盼着对方快快通过她的好友申请,期待着终于可以多说上几句话。
岳宴溪虽然生禾谨舟的气,却也会有一个小人在心里替那只河舟说话,禾谨舟能真的当她是恋人,能把母亲留下的镯子送她,能接受她的亲吻,对于她已经像是在做一个美梦一样,十几年的奢望都成真了,现在只不过是对方又退了一步,算得了什么呢,她只是需要点时间。
岳宴溪戳着那台王八一样一动不动的手机,自言自语:“禾舟禾舟,你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对吧?”
她知道,以禾谨舟的经历,想完全信任一个人,就好比在野兽堆里把后背交给一个人,不是能凭着一时冲动就轻易做到的事,她还得要耐心一点,再耐心一点。
十几年都等过来了,还等不了这一个星期两个星期……总不会要三个星期吧?
岳宴溪在空中用手指描摹起禾谨舟的五官,然后起身去画室支上画布,过去十几年的想念,都没有这几天来得汹涌,从未得到过与得到后患得患失,终究还是不同的;后者,要难捱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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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谨舟知道自己就像是一个喜怒无常的暴君:一边想不顾一切陷入那个名为岳宴溪的漩涡,一边又愤怒与自己失去了坚守十多年的原则,沉沦于感情,有了软肋,总有一天会变得不堪一击。
她讨厌被感情绊住手脚。
可岳宴溪就在脑中挥之不去,且一天比一天强烈,一天比一天难以控制。
刻意不联系岳宴溪的这些天,竭力压抑的躁动反而更加浓烈,无法靠着努力就能不去想不去念。
她以为“想时时见到那个人、想不计后果地答应那个人一切要求、想将自己的余生都交给那个人”,诸如此类的这些念头,可以被工作冲淡,却并没有。
禾谨舟第一回翘班走在街上,路过一个玻璃橱窗的时候,看到一个狮子玩偶,一头鬃毛,表情很凶,眼神却十分无辜甚至带着点可怜,很像岳宴溪。
她走进去,结账付款,带走了那只狮子。
没有原因,没有理由。
禾谨舟将狮子玩偶放到副驾座位,仿佛是对待一个人一般,帮她系上安全带。
车子启动,去了附近的剧场,最近的场次只有一部悲情的话剧,主人公因为世仇和误会分开,此生没有再相见,直到孤独地死去。
开场前买票,没什么好位置,禾谨舟买了两张票,抓着那只刚买的狮子,走进几乎满场的观剧厅,让狮子玩偶坐在自己旁边的座位上,旁边几个人投来有些异样的目光。
一颗石子落入水面,总会惊起波澜,哪怕水花一瞬即逝,石子也会永远留在湖里,成为湖底的一部分,于是这一刻的湖也不再是上一刻的湖,就像有哲学家曾说过,没有一个人能踏入一条相同的河两次。
Elsa的话就是那颗石子:一颗惊起了禾谨舟心中的波纹,扎根在其中的石子。
禾谨舟不是特意模仿岳宴溪的所作所为,只是因为无法不去想念但又无法开口,所以假装这个玩偶是心中的那个人,哪怕周围的人都觉得奇怪,也不想自己一个人。
那时候岳宴溪也是这样想么?
越想见,越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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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谨舟将车听到岳宴溪家楼下,看着楼上透出的灯光,或许,她比那时候的岳宴溪要幸运得多,只要伸一伸手,就不必再对着一个玩偶无休止地想念。
岳宴溪家的密码,孙特助告诉过她。
禾谨舟想着上回岳宴溪假装摔倒骗她来家里的把戏,终于露出这些天来的第一个笑。
她要承认有点想岳宴溪,亦或不是有点,而是非常想。
一楼安安静静,空旷的客厅里没有人活动的声音。
禾谨舟来到二楼,卧室的两扇门都开着,里面有水声,还有隐隐约约的人声。
浴室的门大敞着,正中央巨大的圆形浴缸里盛满了水,里面还有个泡在里面发呆的女人,皮肤被水浸润得白皙莹润。
岳宴溪听到脚步声,扭头看过来,惊得半晌合不拢嘴。
在人洗澡的时候私闯民宅,这也是好学生能干出来的事吗?!
浴缸前的电子屏幕上,正放着动物世界的纪录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