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面(511)
在转折点,来珺暂时退出高蔚来的神世,但出于怀疑,她没有通知程谚进行第二层催眠,而是选择到卧室休整一番。
在卧室里,她拨通了妈妈卓嫣的电话。
当初卓嫣要到珞玉去,白木青却临阵脱逃,来珺就觉得奇怪,现在这种奇怪感达到了顶峰,需要立刻得到解答。
在谈话中,卓嫣的惶恐和惊惧,展现得欲盖弥彰,来珺没有得到答案,但胜似得到了答案——柏情一定是个很可怕的存在,至少对于她来说,是一个需要竭尽所能避开的存在。
挂掉的电话的瞬间,来珺一度想就此停止入侵,就像高蔚来说的,他们一起去查看证据,去弄清真相,最后由她自己来判断,到底该如何处理此事。
动摇的间隙,她伸手入袋,摸到了那朵白蘑菇。
白色的蘑菇,躺在她的掌心,没有说任何的言语,但却仿佛吐露了万千心事,触摸到了她的神经波动。
这是一朵白蘑菇呀,是阿青送的白蘑菇。她来到她的身边,一路陪伴了这么久,陪她上班,陪她移意,陪她吃饭,陪她出生入死,一直陪到现在,送了她一朵白蘑菇。
半年的陪伴与守护,可不可以换来一次信任呢?
来珺沉思了少晌,最后收回那朵白蘑菇,回到客厅,通知程谚和许诺伊,可以开始第二层催眠。
……
第二层催眠生效后,神经世界里出现转场,高蔚来和宁栾,误以为回到了现实之中,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他们以为入侵已经结束,而这个时候,才是入侵计划的真正开始。
这个时候,白木青、来珺和尤若颜都在神世中,白木青和尤若颜打辅助,而来珺就是全场主力输出。
但是事实上,来珺非常想和高蔚来去一探究竟。因为高蔚来既然以为在现实中,那么他出示的证据和资料,都是从他的视角出发,在现实中真实存在的资料。
不管是高蔚来的个人说辞,还是卫雨泽的客观陈述,都再一次动摇了来珺的信心,但是最致命的一击,还是回忆的目睹。
高蔚来从死结后带出了回忆录像,陪她一同观看。随着画面的运转,脑中的记忆得到对应和唤醒,来珺终于记了起来,她都记起来了。
那些暴虐,那些挣扎,那些求生不得的痛苦。
来珺痛极了,她浑身颤抖,往墙上撞去,止不住地抽气,就算高蔚来极力阻挠,她也是拚命地抓挠挣扎,想要结束这场痛苦,想要终止这份回忆。
在那一刻,她没有演戏,那是她控制不住的反应,在她意料之外的发展。
……
第二层计划中,白木青格外焦虑,因为她知道,来珺在高蔚来身边,应该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听说了她“真实”的人品,催眠虽然还在继续,但时刻摇摇欲坠,因为完全取决于来珺的信任,以及她的忍耐能力。
再次见到来珺时,白木青变得格外小心,都不敢大声说话,不敢贸然动作,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刺激到她。
这一次见面,就是一场撕逼大战,来珺的态度以肉眼可见地变坏,宛如失散多年的死敌。
那一刻,白木青知道,高蔚来把编好的真相告诉了她,还打开了她的记忆。
打开了死结,而来珺目前还安然无恙,这是一大胜利,但是白木青不敢肯定,来珺的状态是否还好——因为在她的眼里,满满的全是恨意,这股恨快化为硫酸,把人给化得骨头不剩。
白木青害怕了,不知是不是记忆开启,冲击太大,硬生生将来珺推向了高蔚来那边,而这次相见,只是为了毁灭原本的团队。
她正准备开口,却听来珺咬牙切齿,拉长了声音,但声音却止不住颤抖:
“白蘑菇……那个白蘑菇……那一个白蘑菇……你明明告诉我,是用来保护我,是来陪伴我的,所以我一直都戴着,想你了就看它一眼,只有睡觉的时候才摘下去……”
这是她们之间的暗号,“一朵白蘑菇”,她还相信她,还坚守着最初的目的。
但是白木青能感受得出来,来珺是真的恨,真的难受,她真情流露、本色出演,只不过还保有最后一层理智压着,才不至于彻底失控,当场手撕了她。
……
打开回忆之后,来珺的状态,就如同悬在边界的一条线,往左一分,就是深渊,往右一点,就是实地,脑中翻涌的回忆,以及胸腔里奔腾的情绪,拚命将她往深渊处拉,将要摔落而下,但是对白木青的信任,以及对移意操守的坚持,幻化为最后一层理智,拉住她的手往上拽,与下坠的势力对抗,从而得以不歪不斜,恰好停于悬崖之上。
不过这种濒临灭亡的状态,饱含着真实的疯狂,和最原始的恨意,从而足以骗过高蔚来的火眼金睛,误以为她是真的情绪上头,对死结调查小组倒戈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