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面(452)
……
五点半,柏情和南颂沟通完毕,她挂了电话,又想起了来珺,想等她回家谈谈心,说说今天的“奇事”。
今天,她见了大多的人,斡旋其中、井井有条,虽然明面上光鲜亮丽,但心里积了太多的纷乱,只有最亲近的人面前,才会展露而出。
目前危机环绕,但丝毫未减弱她对来珺的亲密,时时刻刻都惦记她,想和她说话,听她的声音,吃她做的菜,想揽住她,和她翻来覆去说最没用的闲话。
她给来珺发了条信息,接着将手机搁在置物架上,全程耳朵竖起,但一直没听到消息提示。排骨洗好沥干,蘑菇洗净切好,葱蒜姜摆得整整齐齐,万事俱备,只差大厨。
柏情擦干净了手,忍不住又发了一条:菌宝,到哪里了?加班了吗?
等了十分钟,依然没回复。
柏情知道,来珺在路上时,不会看手机,但是从下班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这就是倒立着用手走,也应该走回来了。
时间越久,柏情心里的不安就越浓郁,之前这份不安属于自己,属于南艺芩,她以为来珺只不过在总所实习,无冤无仇的,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从她没回消息开始,不安感迅速膨胀,直到全部押在了她身上。
柏情拨去了语音通话、视频通话、电话,无一应答,语音提示始终未变,腔调单调得可怕:“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稍后?稍后就能拨通了吗?
柏情盯着来珺的头像,一个太阳卡通图,咧开大嘴,眉眼明亮,这张笑意酣畅的脸庞,如今直笑得她遍体生寒,大脑一片空荡。
第177章
着急之中柏情病急投医,想联系其他人:来珺的同事、同学、朋友,甚至家人但冷静之后意识到自己就是来珺最亲的人,就是最了解她行踪的人。
她从瑞泽园出发沿途一路找去到了总所之后,想要进去但无预约无凭证,被保安拦下。她只有原路折返望穿了马路,看穿了店铺,店铺陆续关门,可她的珺子还没有着落。
寒夜将至,柏情忽然不知自己在找寻什么——她怕来珺在半路忽然出了意外但一路走来,安静祥和,并没有任何异常。
她坐在马路牙上一看时间,已经七点半从上次和来珺联络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她知道她的绝不会无缘无故完失踪就算是手机没电也可以借别人的给她发条信息。
柏情放下手机深呼一口气,开始梳理思绪。首先,早晨来珺上班时,担心事态进展,但并无异常;上午到中午,两个人断断续续联系,一切正常;但是语音通话后,也就是十二点半后,便没再发过消息。
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最大的可能性,是处于信号不佳或无信号区域,一般为电梯、地下室或偏僻地带,可是谁会在那些地方长时间停留呢?
又或者,手机的电话卡已经被拔出,所以无论怎么也打不通。
柏情很想进行定位,但不满二十四小时,又不能证明她可能存在危急情况,暂时无法求助警方。
……她会面临什么危急呢?
来珺本人无异常,但是柏情想起了自己癫狂的一天:早上和来访者家属正面刚,中午和总所正面刚,下午又和沪安所以及受害者家属秘密联络……会不会是自己的危急转嫁到了来珺身上,让她代为承担了?
她和来珺的恋情还没公开,但也没刻意隐瞒,来珺的同学很多知情,总所如果有意打听,并不是个问题。
夜色深浓,如一张台布訇然降落,盖于头顶,压得人喘不过气。长期静坐室外,柏情的手指发僵,按通话号码时,每按一个键,指头就会刺痛一分。
她动作颤抖,还没输完号码,屏幕一闪,对方竟然先打了过来。
“到所里来一趟吧,有事需要和你谈谈。”
……
夜色的帷幕中,柏情顺利进入意研所,她在二楼的咨询部找了一圈,大部分人已经下班,没下班的都聚在一起,专心开会。咨询部寂静如冰,让她这个不速之客的身影,越发形单影只。
整个二、三、四楼逛完,柏情来到天桥入口处,两侧栏杆底端亮了灯,但照得亮路面,照不明尽头——抬眼望去,只觉得彼端是一张漆黑深洞,通向不明之处。柏情知道那是实验大楼,没有犹豫多久,抬脚就准备走去。
随行的保安接到消息,叫住了她,“柏老师,所长现在在办公室,希望您尽快去一趟。”
高蔚来的办公室和行政办公室一样,都在三楼,只不过位于走廊最里端,平添了神秘。每次绕过笔直迂回的走廊,两侧油画更迭,灯光明淡,总觉得即将步入忏悔室,向神父祷告,净化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