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面(393)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钱馆长见她这惊惶的样儿,心疼地啧了啧,开口安抚:“没事,写不出的又不是你一个……”
说着,他便向来珺一瞅,来珺换了个坐姿,举起手中的纸片,上面已经写了答案,满分答案。
钱馆长见状,不由竖起大拇指,对她表示了肯定,接着挥手示意,四个保安快速检查,在座位间扫视起来,最后确认在场三十二人,只有一人写不出歌名,就是这位叫张莉的奸人。
得知结果后,钱馆长的神色更为丰富,啧啧感叹,“哎哟,真是不幸,看样子只有你一个人交了白卷,哦不,你连白卷都不交,直接抗考逃跑了!”
张莉抬起脸盘子,声带发紧,挤出的字音歪歪扭扭,直接变了调,“我忘了,我忘了这歌叫什么名字……”
钱馆长咧嘴一笑,“那你哼两句给我们听听。”
“我忘了旋律了……”
“哈哈哈,”钱馆长仰着脖子笑起来,经过层层书壁和穹顶的反射,自带混响效果,“那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忘了自己侵略者的身份了?”
在笑声中,众人纷纷凝视张莉,眼神五味杂全:有惊惧,有疑惑,更多的是油然而生的厌弃——这人的演技可真是好,之前的内部查找,把所有人都骗了过去,还冤枉了好人!
本来之前听说要砍手,众人对马文一阵同情,但现在面对要被砍手的张莉,大家的心理变得非常微妙,同情减半,怨怼上升——这得亏又筛查了一遍,不然他们错害良民,就都成罪人了!
来珺的心情更是跌宕,最开始时,心都攥了起来,但插曲一出,就转为了放松,不过放松了没多久,又倏地紧张起来,比刚才被钱馆长逼视时,还要惶恐不安。
——不对呀,除了她之外,宴会现场应该是没有人会离开,三四楼的钥匙都在她手上,她上下楼时也注意查看过,楼道间并没有人,这个张莉应该是没有离开过,一直在房间里!
那她为什么不知道歌名呢?
而且还那么兴师动众地逃跑,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来珺心中忽然一抽,猛然反应了过来:白木青……这人是阿青!
确认身份后,钱馆长不再废话,示意保安取过砍刀,手起刀落,一切只在一瞬之间。
大厅里响起一波惊叫,好几人吓得转过了身去,不忍直视。
张莉的一根手指已经掉落,落出了骨节截断面,骨白混合着血肉,凹槽处如同一张小口,不断往外喷吐着血水,还垂挂着将断未断的皮肉。
出乎意料的是,她没有叫,也没有哭,只是抱住了右手,身体因为疼痛而不住发抖,嘴里急速地吸气,牙关打颤。伤口处的血散喷在她的胸口,整个人狼狈至极,但却坚守着最后的体面。
地上的断指和鲜血历历,映入眼帘,来珺神经受激,瞳孔急速放大,有个声音顺着脊背上蹿,直顶到大脑皮层
——就这样吧,直接撕破了干吧,毁了这座记忆大楼,毁了高蔚来的大脑,毁了他所有的意识!
张莉疼得眼里泛起了水光,目光逐一扫过在座众人,中途顺畅地瞟向了来珺,藉着身体抽动的掩饰,对着她摇了摇头,眸光恳切,意味深长。
来珺咬紧了牙,克制呼吸的大开大合,终于得以压制自己的怨怒——她不能动,现在绝对不能动!
钱馆长一直以为入侵者只有一位,白木青自爆,就是为了护她周全,若她现在站出来,除了能解一时之忿外,别无好处。
做好了心理建设,来珺的呼吸归于平稳,她没有移开目光,而是直视眼前的淋漓,把这番血仇记在脑中,刻在胸腔里,之后尽数奉还。
两个保安上前,像架马文一般,又来架张莉,但张莉却挣扎地站起身来,身子还在发抖,偏偏倒倒地往保安室走,随着她的步子,血滴了一地。
来珺注视她的背影,忽然想起在现实中,她不能动的小指和无名指,以及每次移意前,郝岸对她的叮嘱:珺子,你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啊,千万不能受伤,意识场就是大脑的指挥棒,回来之后如果指挥棒都折了,那轻则大脑功能失调,重则成僵尸人,动也动不了啊!
她问过白木青手指“残疾”的原因,但她却从未正面回答过她。
钱馆长让人扫收拾了现场的污秽,又掏出手帕,拭了拭身上的血渍,把众人的注意力又拉了回去。
“首先声明,我就地惩罚入侵者,绝对不是意在惊吓诸位,而是要印证诚信的形象——本馆绝不只是说说而已,说到就会做到,甚至会做得更好,包括提到的安保系统一样,会尽快进行修复升级,不过本馆实力雄厚,完全可以在升级的同时,保持馆门的开放,诸位要是想来,随时可以来,本馆大门常打开,欢迎诸位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