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面(280)
来珺的怒气减了一半,为自己是这副招人恨的德性,感到略微的抱歉,不过她是“天生的”,但薛可愿的冷淡和敷衍,却是有意为之——像在掩藏什么,故意兜圈子、甩脸子,不是真的不屑一顾,而是怕人看穿她真实的心声。
如此一来,就更是暗藏玄机,她越隐藏和推脱,来珺就越想撬开她的门牙,让她吐个干净。
不过这次的嫌疑犯,和其他人不一样,薛可愿不是“孤军奋战”,她有家属后援团——薛沉和朱皓就是她坚实的后盾,无论证据多么如钢似铁,他俩都坚决挡在她面前,断了其他人用刑的念头。
况且现在在他们看来,证据还不算如钢似铁,顶多只能是差强人意。毕竟薛可愿都逐一给了解释,而且并没把来珺怎么着,反而是来珺和白木青“钓鱼执法”,把人给打伤。
来珺再一次见识到了亲情的伟大,伟大到可以蒙蔽双眼,麻痹大脑,增厚脸皮。
田双和宋一倩见薛可愿不认罪,想来场硬的,他们人数占优,8:3,就算真的干起架来,也丝毫不虚,大不了把一家子都绑住,来个团伙审讯。
但是来珺把他拦了下来,她摩挲着下巴,开始为“敌方阵营”说话。
“虽然薛可愿可疑,但是朱皓提出的一点,也值得我们深思——”来珺说着,扫视了一圈己方阵营,“凶手的作案手法比较固定,先用麻药使受害人失去意识,再破开胸膛,杀害受害人。但是我们给薛可愿搜了身,没有发现麻药,这与之前的作案手法不符。”
田双烦躁地一刨头发,他虽然脾气暴,但脑子却时常好使,可以扔出各种可能性。
“那可能是麻药用完了,也许麻药就只剩三支,这次她趁你背对门时接近,就是想从后面抹脖子,一刀致命,也没声响。”
“确实有这种可能,但是我们也说了,都是可能性,可能是这样,也可能是那样。只要不是唯一的事实,朱皓和薛沉就不可能相信薛可愿是凶手,也不可能配合我们审问。”白木青挨着来珺坐在沙发里,下了判断,“失心疯”的人设一脱,她立马成了理智担当。
詹平骂了句脏话,又开始上蹿下跳,来珺她们把刀具都收了起来,怕他冲到247去砍人。
“这都拿刀站脑门后了,还不算证据,难道非要一具尸体摆在他们眼皮底下,他俩才肯认理?”
“对啊,而且我怀疑朱皓和薛沉他俩,是故意包庇,他们仨可是住一起的,薛可愿半夜出门,朱皓居然都没有察觉,这不是撒谎吗?”宋一倩非常不能理解,为什么到这种关头了,还要讲道理?要讲去和受害人讲啊!
白木青没接她的话,另起了个话头:“怎么说呢,我现在回想起来,发现薛可愿身上确实有诸多疑点,比如相比于我们中的大多数,她要冷静镇定得多,这也符合凶手的人格特征。而且我总感觉,她有点排斥易叔,时不时就会偷偷观察他。”
这话说完,众人终于安静了半晌,目光统一投向桌边的易双全。
来珺的一方阵营,现在坐在124房间,如最初时那般商讨“大案”。只是稍显凄凉,人数由最开始的14人,锐减到如今的8人,几乎折了一半,不过氛围却是只热不冷,易燃易爆炸,长桌附近需要禁止明火。
现在这场景,勾起了来珺的回忆,从她第一次见薛可愿起,就察觉到了她的精明和睿智,有时被田双和詹平闹晕了头,她都暗自感叹,如果整栋楼的住户,都像薛可愿一家人,不用为处理肢体冲突耗费时间,那案子的进展不知要快上几倍!
但如今一琢磨,冷静、克制、睿智、内敛——这难道不是凶手的标配特征吗?
来珺也转向了易双全,想听取他的意见。
易双全急于知道管华的下落,耐心不比田双的余额多,说起话来火急火燎的:“其实我也感觉到了,小薛她对我一直心存芥蒂,如果要说在这栋楼里,我和哪家的纠葛最深,应该就是她了。”
“到底是什么事儿啊?”
“是好几年前的事儿了,老薛有次心脏病犯了,需要送急诊,黄哥不在,我就临时上了阵,做了些急救措施,但是没什么效果,之后老薛到医院去后,虽然抢救了回来,但是身体更差了,越发不如从前。”
“但这不能怪你呀,他犯病又不是你起的头。”
易双全摇了摇头,神色居然带上了愧疚:“不过总归是我心肺复苏的技术没起作用,从那以后,小薛对我一直不冷不淡,应该是嫌弃我不学无术,又或是怀疑我故意为之,影响了急救效果。”
众人也跟着摇头,包括顾征明和徐洁,也小声议论起来,觉得薛可愿这人吧,看着内敛斯文,但没准是内心阴暗,所以看谁都觉得居心叵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