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猫人家(38)
但她爸妈却是实打实的学霸,一位是华安大学土木专业的教授,另一位则是中心医院的肠胃科主任,她亲哥大她两岁,小学时跳过一级,去年以徐高年级第三的成绩毕业,至今大头照还挂在一楼大厅的光荣榜上。
邓父邓母日子过得顺畅,儿子又生的省心。因此一直期盼着有个小女儿,两口子结婚时年纪已经不小了,是老一辈中少见的晚育,邓母生邓佳琪时早已过了三十,生产时难产,又赶上医院停电,差点倒在手术台上。
因此对这个来之不易姑娘格外宠爱,邓佳琪一声令下,一家子都能放下手里的活儿,陪她给洋娃娃梳头发。
一直宠到进了徐高,成绩频频垫底了,邓母才想起摆一摆严母的款儿,从菩萨进化为王母娘娘,这种症状平日里不显。
但只要考完试,手机叮铃一声收到排名,就会立刻发作,新账旧账一起算,轻则挨骂三小时,重则挨骂一星期。
林舟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周末没少被念经,对此已经很习惯了,明知故问:“怎么来这么早,离家出走啊。”
邓佳琪从她身上爬下来,抓起吃到一半的手抓饼,嚼着半块火腿肠含糊地说:“对!离家出走!我从家里逃出来了!”
每次挨骂结束,邓佳琪都会整这么一出,林舟知道她是说着玩的,配合的放下书包,拉着她转了一圈:“我看看,胳膊腿儿都在呢,这不挺好吗,这回想住哪个桥洞?
带手电了吗?要不要我送你一个,算是乔迁之礼,方便你晚上写作业。”
“没人性!”邓佳琪简直被她气死,嗷嗷控诉,而后认命似的一头摔在桌上,“这回是真的,我真得离家出走了,我妈给我报了三个补习班,三个!”
林舟毫无同情之心:“谁让你偷懒,让你哥帮你做作业。”
邓佳琪重点抓的极好,理直气壮:“他闲得很,帮妹妹写点作业怎么了,再说大学生啥也不会,光照图都看不懂,他都抄的答案,最多也就出份苦力。”
“你讲点理吧,你哥不是理科生吗?”林舟见她毫无悔过之心,不想理她了,随口出了个馊主意,“那你有本事,补习班也让你哥去。”
邓佳琪病急乱投医,没听出林舟的调侃,闻声居然两眼一亮:“对哦,我现在就去打电话,和我哥商量商量。”
林舟看着她跑远的背影,觉得邓母开家长会时的感慨是有道理的——
孩子嘛,就是最没把握的风险投资,有的是来报恩的,有的就是来要债的。
周五打印室的机器坏了,纸质版的年级排名挨到周一早读才发,徐高的排名表比其他学校的要详尽很多。
不仅有各科成绩,总分排名,还有单独的文理科排名,每一栏附赠一份迷你曲线图,标注最近三次的分数对比,方便家长上火。
邓佳琪扒拉着长长的成绩单,没心没肺的说:“好家伙,我排第四十五,你排第五,咱俩之前的距离创新高啊,比半个班的人数都要多,真够大的。”
林舟温和的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学生之间不乏暗中较量,考完试先要悔过一番,这科没答完卷子,另一科又错过了听力,聊起语文,互相谦虚起来,全都在说自己跑题。
等成绩下发则要再悔过一番,这题不该错的,又是马虎,那题明明算对了。却写错了答案,老师该找自己谈话了,说不准还得叫家长。
少年人不肯明着骄傲,又不愿轻易认输,自尊总是和薄薄的试卷黏在一起,铺满十几岁眼界里的每一个角落,大家各有各的心事,被成绩折磨的斤斤计较,提心吊胆,面对亦敌亦友的同伴时,难免自嘲里夹着欣喜,夸赞里夹着妒忌。
班里同学都很好,八班团结互助,每一个都善良热情。
但依然不会有人像邓佳琪这般,能够如此坦然的面对分数和排名,放眼望去整个徐高,她是独一份的心大。
林舟久居高位,注定会收到微弱的恶意,也就更懂得邓佳琪带给她的真正自由有多可贵,她有时候也会想,邓邓的坦率,未必没有做对一道完形填空重要。
正想着,邓佳琪忽然“咦”了一声,凑过来小声说:“徐森淼数学居然考的比你还高,真变态。”
徐森淼听见有人喊自己名字,朝这边看过来,看见林舟一个打量的眼神,没等说话,又看见她把头低下去了。
林舟均衡发展,没有短板科目,数学成绩稍稍突出一些,稳定在班里第一,老师懒得讲题时常会点她上黑板“代课”,不白讲,下课有水果吃。
数学老师名叫朱霞,之前也是徐高的学生,刚上班没几年,算起来比林舟她们大不了几岁,学生们闹起来会叫她小朱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