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猫人家(140)
她没有回头,只是举起手挥了挥:“好好考试,谢谢你呀。”
谢谢你呀,毕业快乐。
然后走向等候在校门旁的徐杨:“走吧,去文具街吗,我的尺子断了。”
丁心说,高考之所以安排在六月七号和八号,是因为六七八连起来是录取吧的意思,这个说法究竟有没有道理无从考证,就像为什么每年高考都会下雨一样,都是没有答案的问题。
陈旭一早起来就开始唠叨:“身份证、准考证都装好了吗?水呢,灌水了吗,一瓶够不够?
外面冷哟,这天儿考场不会开空调吧,要不穿件外套吧。
哎,徐杨,你铅笔盒呢,快瞅瞅铅笔橡皮放好了吗?铅笔带了几根啊?转笔刀带了吗?”
南州的厂子接了个大单,徐胜过去主持大局了,他这个当家人到底没能成功退位,一年里大半年的时间不着家,还是到处跑。
闺女高考是大事,他原本想回来陪着,结果火车票买不到,飞机票又因为天气原因取消了。
这个天气不好打车,好在两个孩子和林舟的考场都在徐高,周自行和单位请了假,这两天啥也不干,专当司机。
林舟的敲门声打断了陈旭的唠叨,陈旭看见林舟,又念经似的把刚刚的问话重复了一遍,徐森淼被她念的耳朵起茧,慌忙堵她的嘴:“该走了该走了,再不走就迟到了。”
“说什么呢!多不吉利!”高考当前,陈旭也变得迷信了,“快说呸呸呸,乌鸦嘴。”
她还要说些什么,徐胜的电话忽然打了过来,徐胜说他买到了硬座的票,坐上一天一夜,明天早上就到家了。
陈旭被他烦死,哭笑不得,对着听筒疯狂输出:“你老实待着吧,你回来了能咋样,还能替小淼考试不成,都一把老骨头了,通宵坐硬座,你当你十八啊?赶紧把票退了。”
徐森淼正在柜子里找外套,听见硬座通宵这几个词,探出头看了一眼,不放心的问:“妈,家里厂子没事吧。”
小时候每次爸妈去南州,坐的都是硬座,后来她才知道,林城到南洲车程十八个小时,人挤在一起抗上一夜,下火车时腿软胳膊酸,牙床都是疼的。
陈旭没和她说过徐胜非要回来的事儿,徐森淼想起最近总也不着家的爸爸,想起她妈眉间若隐若现的愁,又听见这么一句话,难免多心。
陈旭朝她摆摆手:“没,能有啥事。”
大门虚掩着,林舟左等右等等不到人,探头催促:“小淼,快点啦,就等你啦。”
徐森淼赶紧穿好鞋,自然地拉住林舟的手:“来了来了,妈妈再见!”
门被过堂风扑了个满怀,匡当一声,陈旭走到窗口,看见三个孩子跟着周自行往车区走,徐杨在前,林舟和徐森淼落下几步,挤在一把伞下面,两个人明明都带了伞,却非要手拉着手,紧紧挨着。
陈旭疲惫的叹了口气。
这段日子,她忌惮着高考,一直不敢说些什么,如今总算熬到头了。
她想着,无论如何,还是要让她们分开,得分开,得静一静,孩子嘛,换了环境也就没联系了,初中不就是吗,那现在也一样。
高考有个传闻中的规矩,据说上一年的题难一些,这一年的题就会简单些。
虽然如此,但每一年的考生都觉得自己的卷子是最难的,散场后大家熙熙攘攘的往外走,整栋楼沸反盈天,像是月考模考结束时一样,再次灌满了“考砸”的抱怨。
锦鲤池旁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好几圈,每个人路过都要虔诚的拜一拜,邓佳琪站在最前面,双手合十念念有词:“完蛋了完蛋了,电子厂见吧,这次的题真是见了鬼了,数列怎么能这么难,大仙儿,你们说导数只写了第一问能拿五分吗?不会只有我第二问都没写完吧……”
锦鲤们一开始还凑近了听,后来都被她唠叨烦了,甩了甩尾巴游远,不搭理她了。
邓佳琪受了委屈找林舟哭诉,还是熟悉的假哭:“太惨了!咱们也太惨了!学弟学妹们一定要记得,他们简单的高考题,都是学姐我拿命换的!”
林舟熟练的拆台:“这话我好像去年就听过。”
邓佳琪无视她的调侃,虚弱的捂住胸口:“我心跳好快,我不行了,我要气吐血了,小舟、快、快打120,送我去ICU。”
“真的吗?”林舟笑的乖乖的,“ICU一天两万哦。”
“多少?”邓佳琪原地痊愈,在钞能力面前头也不疼了腿也不软了:“算了,我命硬,我还是回家睡觉吧。”
这一次,无论考成什么样,都能睡个好觉了。
为防发生踩踏事故,考试结束会有老师守在楼道口,让学生们分批次下楼,徐森淼的考场在顶楼,人群散去,林舟抱著书包站在凤凰花树下等她回家,一旁的锦鲤们难得清静一会儿,在池子里游来游去,朝她甩着尾巴要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