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猫人家(137)
他们所拥有的,不过是枯燥乏味的课业和睡眠不足的困倦,光亮嵌在考试和作业的缝隙里,永远不是主色调,只偶尔发出一点光,照亮看不到终点的长路。
想来大多数人的十八岁只是如此,学习、背书、安静、平和、少有轰轰烈烈的篇章。
高中就这样结束了。
走廊窗外正对着徐中的操场,课间时林舟趴在窗口看向三年前的这一天,那些说要当一辈子好朋友的人,挥手说过再见后,就再也不见了,只剩下铁皮盒子里一张张模糊了面容的大头照,再后来纸页慢慢褪色,水笔字迹慢慢褪色,精心挑选的同学录成了分离的具象。
所有人都会长大、会分开、会消失在湍急的河流中,没有什么会不朽,林舟又一次后知后觉的想念着初中的日子,想起装满了委屈的厕所隔间、糟糕透顶的合唱比赛、还有自己发烧晕倒,听到的每一句小舟。
她已经记不清初中的教室是在四楼还是在五楼了,只记得周一的书包总是格外重,每次爬楼都要累的大喘气,班主任守在教室门口挨个检查古诗文背诵,通关的人进门,卡壳的人喝西北风。
高考之后,再也不会有需要背诵的《阿房宫赋》了,林舟出神的看向徐中的教学楼,不知道胜利的曙光面前,是不是只有她会希望时间过得慢一些。
徐森淼交了档案袋回班,走向窗边和林舟站在一起,她们熟悉彼此的一切,只要靠近,就能感知对方的存在。
到处都是拿着校服找人签名留念的同学,有胆子大的男生堵住了老师的去路,非要让老师拿天天打叉的红笔在校服上画个满分。
这是开过光的,可比庙里求来的小红绳管用。
林舟没有回头,在嘈杂声中闭了下眼,轻声喊:“小淼……”
她的声音小到自己都听不清,可是徐森淼听得很清楚:“嗯……”
林舟在这声回应中忽然鼻酸,没有什么会不朽。可是小淼不一样,离散的味道太重了,她屏住呼吸,只是想喊:“小淼……”
徐森淼安静的承受她的情绪:“嗯……”
林舟在她面前从不伪装,□□袒露:“小淼,我有点难受。”
徐森淼把一个月前林舟安慰她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她:“要不要抱。”
这人就是故意的,林舟撇了撇嘴,往一旁蹦了一步,气鼓鼓的闹了一会儿脾气。而后在徐森淼认错的目光中轻易原谅了她,乖乖站回来,和她并肩看着窗外的太阳。
太阳夺目、绚烂,带着入夏的气息,和徐森淼入学时的清冷日光完全不同,那时徐森淼刚刚回到林城,身边只有小舟,听小舟讲无聊的教室分布图也觉得开心,整个人被注入了久违的活泼,会做踩影子这样孩子气的傻事。
三年过去了,陪她看太阳的人还是小舟,简直不能更好了。
徐森淼的躁动在吃过红薯糕后奇异的消散了,她不再强求、不再过线、学着把一切妄念消融在日复一日的陪伴中。于是连说话、讲题、吹夜风,都变得让人幸福。
只是偶尔会有一点出神,想着喜欢你,很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好不好。
她在心里说。
徐森淼伸出手,帮林舟把垂落的碎发别到耳后,轻轻哼着,我们会有一只猫的。
唱到一半突然停下,学会了林舟那一套,无声的给林舟出考题,应验了邓佳琪说她不学好的评价,不依不饶的看着林舟,角色互换幼稚的想,小舟要是接不上来,她可是要生气的。
不过没得逞,谁让她出送分题。
一个人停下,另一个人就默契的接上,两个人哼完一整首歌,林舟指向对面青砖白瓦的教学楼:“你知道吗,徐中图书馆大厅的墙壁上砌了很多石刻的字,正中间的两个字是春天,一年四季,我还是最喜欢春天,春天不会是分开的季节。”
一贯的林舟发言,没有道理,但足够可爱,徐森淼脱口而出:“我也最喜欢春天。”
林舟眨着眼看她,意思是,为什么呢?
因为你喜欢呀,笨死了,徐森淼笑的温柔,回答道:“因为春天的花最好看。”
林舟捧着脸撑在窗台上,看向更远的地方:“你说下一个春天我们在哪呢?”
“下一个春天?”徐森淼想了想,“下一个春天我们的学校也会放八天春假,你说想看看南州的花和林城的有什么不同。
我说好啊,于是我们连夜买票,离家出走,等天亮被爸妈发现接电话挨骂。不过咱俩跑都跑了,他们也没办法把咱俩抓回去。”
林舟被她说的想笑:“连夜逃跑,好像私奔哦。”
这样才浪漫呀,徐森淼继续:“南州好吃的很多,一百米一家奶茶店,每家都有自己的招牌,你最爱喝椰奶桂花,三分糖,每次买都要喝两杯,早上刚吃完泡泡馄饨,看见有人排队买鸡爪,就又饿了,鸡爪是卤香的,你说要吃点甜的中和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