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顾深意有没有听到。
反正她说了。
顾深意检查了一遍,确定车门都锁好了,把车钥匙还给她。
从进电梯到进家门,她们还是没有说话。
要换做以前,唐吟觉得很正常,她们本就是互不搭理对方。但今天唐吟感觉应该说点什么,她清清嗓子:“咳——”
“还疼吗?”
“……”突然被抢白,唐吟低头,看看自己还握着那瓶已经不怎么冰的矿泉水的右手,眼皮一撩,对上那双平静的双眸,迟疑了下。
要说一点不疼,也没这么神奇,但那种火辣辣的灼烧感确实是没有了。
思忖了下,唐吟摇摇头。
“嗯,那就好。”顾深意又恢复了那种冷冷淡淡好像漠不关心的态度。
唐吟一下子泄了气,想不起来自己刚刚想说什么了,把那瓶矿泉水随手放在玄关鞋柜上,换鞋回了房间。
折腾了一天身体已经累到极致,她今天没怎么化妆,护肤这一步直接省略了。卸完妆已经把力气耗光,唐吟不等浴缸里的水放满,迫不及待坐进去,脖子一歪,很快睡着。
漫出的热水浸透了地板,哗哗的水流顺着地漏往下渗,蒸腾的热气渐渐充满整间浴室。
唐吟大半个身体浸泡在热水里,双目紧闭,表情痛苦地被梦魇住。
她又梦到了妈妈。
梦到妈妈在给她讲睡前故事。
很长很长的一个故事,好像永远讲不完一样……
从窒息中醒来,唐吟两只手扑腾着抓住了浴缸沿,冲出水面那一刻,求生欲很强地猛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哗啦啦的水声和她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此起彼伏,看着热气缭绕的浴室,她才恍然惊醒。
她居然就这么睡过去了,也是命大。
唐吟不禁去想:如果她真的溺死在里面,怕是等到尸体发烂发臭,顾深意才会发现吧?
夜渐浓,顾深意还在办公。
审阅完新工厂那边发过来的生产计划任务书,她通过邮件给顾慕白转了一份,很快便收到顾慕白的微信消息,收到了。
顺势问他张兰有没有被安全送到家,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顾深意关掉电脑,放下手机去洗澡。
衣服上还有从宴会上带回来的各种味道,虽然很淡,但还是被她灵敏的鼻子捕捉到了,于是洗的时候她用了比平时多了一倍的时间,洗完出来已经是半夜十二点。
轻轻打了个哈欠,顾深意拉上窗帘,关灯上床,躺下准备入睡。
“砰”的一声。
巨大的声响瞬间把她好不容易积攒出来的睡意赶跑了,她一个激灵弹坐起来,灯都顾不上开,穿上拖鞋,打开房门。
对面打开的房门突然射过来的强光让她微微眯起眼,在这迟疑半秒时间里,一些乒乒乓乓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顾深意心底狐疑,循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过去,越过一片黑暗,看到了被灯光圈出一小块天地的吧台,还有坐在吧台边给自己倒酒的女人,绷紧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大半夜不睡觉起来找酒喝,这确实是唐吟能干出的事。
刚刚那声巨响是什么?顾深意带着疑问走近,看到被砸碎在吧台洗手池里的玻璃渣,还有唐吟手里那个瓶口破碎的红酒瓶时,好像明白了。
红色液体顺着破碎瓶口落进高脚玻璃杯,唐吟倒酒的动作一顿,撩起眼皮,看向朝她走过来的人:“我又吵到你了?”
顾深意前一秒还在想唐小姐是不是对红酒瓶施暴了,后一秒就听到她这么问。
为什么是“又”?因为上次,顾深意大中午的在家补觉,睡得正好时,被唐小姐怪叫声吵醒了。
她看向唐吟的眼神顿时多了几丝微妙。
唐吟洗过澡了,没擦干的头发稍显凌乱地披散下来,遮住小半张脸。吊带睡裙跟瓶子里的液体一样,明艳的色调衬得她皮肤胜雪,发尾坠落的水珠沿着她精致的锁骨没入宽松V领下的深—沟……
顾深意只看了一眼便别开头,看向她手里的红酒瓶和酒杯,视线又转移到她素净的脸上,薄唇轻启,淡淡“嗯”了声。
“好吧。”唐吟难得没有跟她抬杠,“我小点声。”
确实小了,后半句是用的气声。
“……”看着突然变“懂事”的唐小姐,顾深意竟有些不习惯了,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唐吟也没理她,又往杯子里倒红酒,倒到一半才停,拿起高脚杯,眼都不眨地将那半杯红酒一饮而尽。
顾深意皱眉,问:“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唐吟下意识想说这个点对她来说还不算晚,放下酒杯,看清顾深意脸上表情时,想说的话就变成了这样:“睡不着。”
“手还疼?”顾深意注意到她刚刚倒酒时用的是左手,拿酒杯也是左手,往更远了猜想,她之所以把红酒瓶口砸烂,是不是因为手疼才这么粗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