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这个词太过庄重了,这代表着一生一世的承诺。
她不是对顾深意没有信心,而是觉得这份誓言太过珍贵美好,让她不敢轻易去接受。
唐吟避开对方充满希冀的眼神,垂下眼睫,觉得还是得要把丑话说清楚:“顾深意,我这个人真的很不好,又任性又自私,总是动不动就蛮不讲理无理取闹。一辈子那么长,你要好好想清楚,我这样的人是不是值得你……”
顾深意没有让她说完,手指重重按在她唇上,否定她的自我否定:“唐吟,没有谁是完美的,我也有很多的缺点。”
唐吟嘴巴被堵住了说不了话,只能通过快速眨眼的频率表达自己的疑惑。她不认为顾深意有什么缺点,她自己倒是浑身缺点。
“我当然有。”顾深意透过她眼神洞悉了她内心的想法,自嘲笑笑,说:“我有时候也会不讲道理,比如刚回国那会儿,因为不了解情况就武断说你随便;还有陈焕那次,只因为我的嫉妒吃醋就强吻了你……很多情况下我都没有照顾到你的情绪和感受,我这个妻子当得确实不够好。”
唐吟嘴唇动了动,想反驳,顾深意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唐吟愣了下,脑子里闪过一些久远的记忆,点了点头。
“是在我们一起读过的高中。”顾深意回忆起曾经的往事,眸底的笑意又深了几分,声音轻柔如风,“那天我在一棵树下看书,被你和你的早恋对象吵到了。”
唐吟终于摆脱掉她的手,着急地为自己申辩:“没有正式交往过,我们只是玩玩而已。”
“玩玩而已?”顾深意表情变得有些玩味。
唐吟心虚地解释说:“当时就算你不出声,我也不会让他真亲到的……我没有跟哪个男的做过亲密的事,我会生理性不适,接受不了。”
“所以,你其实一开始喜欢的就是女生?”
唐吟目光一闪,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顾深意不执着于这个问题,摸摸她颅顶,又拉回主题:“坦白讲,从我见你第一眼开始,你在我印象里就算不上什么好女孩。”
“……”
看到她眼神中流露出的些许不自信,顾深意顿了顿,又说:“后来我知道了,那些都是偏见。唐吟,你没有我想象中那么不好,更没有你自己说的那么糟糕,不用妄自菲薄。”
“就算你不完美,一身的缺点和毛病,但我还是喜欢你。”顾深意在她无名指的钻戒上印下一吻,看着她微微溢出水光的眼眸,一字一顿,清晰又坚定,“唐吟,不管你怎么想,我这辈子都认定你了。”
温热的嘴唇碰到了皮肤,唐吟指尖微蜷,心里涌现出许多感慨,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其实是个外强中干的人,外表越是坚强,内心越是虚无。她总是虚张声势,实则胆小又懦弱。对待感情,唐吟从来没有自信过,她不敢相信除了妈妈和外婆,还有谁会毫无保留地一直爱着她。最爱的两位亲人早早离开了她,“永远”这个词,对唐吟来说总是那么奢侈,那么遥不可及。
可是这一刻,顾深意却让她动摇了。顾深意的眼神,声音,都让她深深相信,真的会有人可以爱她一辈子那么长久。
是顾深意一次次的包容和呵护,让唐吟慢慢坚信,原来糟糕如她,也值得被人深爱着。
今天这些话顾深意其实准备了很久,她一直清楚唐吟的不安,所以要无比坚定地说给这个胆小的女人听。
缘分对于顾深意来说是件很奇妙的事,和唐吟结婚,是顾深意生命里的意外,喜欢上唐吟,更是意外中的意外。唐吟这样的人,从来不是她的择偶标准,她曾经迷恋和欣赏的,是像艾青那样优秀的、多才多艺、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的完美型御姐。而这些特质,跟唐吟恰恰却是相反的。
如果说艾青是曾经照亮她心底深处的那一抹皎白月光,那么唐吟就是误闯入她生命里的艳阳,这个女人给了她太多的惊喜,给了她前所未有的人生体验。唐吟的妖冶张狂,那么危险又那么迷人,让她无法自拔地爱上。
唐吟不是她顾深意最初的选择,却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认定想要一起走完这一生的人。
唐吟是她生命中那一抹不可或缺的艳阳。
默默对视良久,顾深意捧起唐吟的脸,再一次向她发问:“唐吟,你愿意帮我一起实现这个愿望吗?”
唐吟喉咙微哽,突然有种莫名想要流泪的冲动。她扣紧顾深意的手,这次没有怀疑,也没有犹豫,很地快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愿意。”
顾深意轻轻笑了,俯身,吻住了她微微颤动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