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太强,随随便便都能做到以一敌百,且是愈战愈强,战力透着说不出来的诡异。
屋漏偏逢连夜雨,开战第七日,宋国投降。宋国的军队扭头攻打骨肉同胞,教人又恨又悲。
“老岛主!”
“元帅!”
鹭洲岛师徒坐在阵前,老岛主疲惫地仰起头,眼睛干涩。
“岛主,天玄宗降了。”
“破、破雪神教也、也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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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毓秀到达燕地三刀郡时,适逢紫霄派、不动斋向‘仙人’挂起白旗。
开战日短,九州十强,有四强投于敌营,遑论其他没主见胆小怕事的小宗小派。武人们气得破口大骂。
鹭洲岛的文人们捏断笔杆子,愤愤不平:“怎么能降?如何能降?!那都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恶鬼,打着‘仙人’旗号,来侵蚀我们的领地!”
各地都是骂声,各地都有哭声。
世道骤然变化,外敌来侵,最苦的还是手无寸铁参战资格都没有的黔首。
‘仙人’占据越州,首当其冲的是越州百姓,眼睁睁看着家园被毁,亲人被屠,他们举起武器反抗的机会也没有。
哭声影响哭声,柴青前往天机楼的这一道儿,见到许多张恐慌战兢的脸。
她不明白,战局紧张,楼主为何要她非走这段路不可。
天机楼。
天机老人虚位以待。
“盟主可看到了?”
柴青凝眉:“我看到沿路人人自危,这一战若败,九州将不复存。”
她疑惑不解:“晚辈认为,身为刺客盟盟主,我理应上前线,而不是坐在这里。”
“不可不可,时候未到。”
“……”
侍者为她添茶。
柴青耐着性子将自个粘在椅子,闷闷不乐喝茶。
半点滋味都没尝出来。
一想到前线每天都有死伤,她心口梗得慌,终于放下茶杯:“前辈,晚辈还有要事,就先走一步。”
眼看实在留不住她,天机老人抚须道:“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有时候,被逼至绝境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旧的要打碎,新的要建立,没经历过水与火的洗礼,傲骨难成。”
柴青倏地止步:“所以那些为九州拼命流血的武人就该死?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前辈是在说,没有死亡,就不会有新的秩序重塑?我不同意。我一直认为,天塌下来个高的先顶,让一群不到宗师的人冲上去,我臊得慌!”
压抑许久的情绪一瞬爆发开来,她深吸一口气:“我柴青,不做孬种,谁爱做谁做!”
她决定了,等回去就领着四大护法上前线。
鹭洲岛上了,远人间的探子也各有其用,没道理刺客盟作壁上观。
“柴盟主!”
天机老人轻声道:“老朽话说太多,恐命不久矣,还请柴盟主回去路上,为我折一支鸢尾花送来。有劳了。”
“……”
“好。”
柴青折过身来,恭恭敬敬地朝他躬身行礼。
好半晌没起身。
一滴泪砸在地面,她心绪复杂:“辛苦前辈了。”
“但愿苍生不苦。”说完这话,天机老人闭上眼,静等一枝花。
柴青拔腿就走。
一刻钟后,她将盛开的鸢尾花放在老人身前,又是一礼。
回去的路上,柴青反复思忖天机老人的那番话,心里酸酸涩涩的。
她想:我为何要习武呢?若有大劫到来,我不能为身后人遮风挡雨,我算什么风流剑之女?又凭何做刺客盟的盟主?
我是宗师。
超我境大圆满。
离大宗师只有一线。
现在上前线的多是来自各国各地的陶釉境、青瓷境,没多少像样的高手。
这是天机老人的吩咐,要留存实力,准备最后血战。
九州无人敢违逆他的决断。
但最后一战在哪里呢?
要死多少人,才到他说的最后血战?
她迫不及待上场。
柴青身形愈飞愈快。
成一抹残影。
眨眼消失。
她的境界波动之大,气机紊乱,直到抬头,见到她熟悉的城。
三刀郡到了。
她松口气,揉揉脸,整敛衣裳入内。
城内静悄悄。
柴青心中一动,不再多做迟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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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之前。
明毓秀提剑闯入刺客盟总坛,赤红色的大门被一脚踹开,她笑容玩味地上前,欲坐属于盟主的那把虎皮大椅。
“阁下留步!”
一剑。
剑光闪烁。
一只手臂高高抛起。
莫玲玲面上血色顿失,难以置信地望着来人。
过分年轻的少女。
“朱雀!”
赵杏仁一身儒服,迈过门槛,疾步护她在身后,眼神戒备:“阁下这是要与我们刺客盟为敌不成?”
“为敌?”明毓秀好似听到一个笑话,大咧咧坐在虎皮大椅,嘴里碎碎念:“也不怎么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