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不讲理的。
偏偏众人最听她话,整个白天,没再望一眼头顶的云彩。
左青龙暗暗找朱雀护法说小话:“盟主这是?”
莫玲玲小觑一眼走在前头的高挑女子,仅以气音道:“想女人了。”
全九州,能在柴青这儿有性别之分的‘女人’,一个是她姑姑柳眉,无比风骚的大美人,另外一个,是她朝思暮想甜起来媚起来能要她小命的姜少宗主,九州第一有女人味的小美人。
联想到姜少宗主走了没几天,左青龙恍然大悟,脖子一缩,装作鹌鹑。
怀着满肚子不可明说的火,雁南王都越来越近。
站在这已经能看到都城的影,柴青忽然想起来,以盟主的身份手写一封信派人快马加鞭送至合欢宗。
姜娆回去是要做乱世中的定海神针,且不说能不能定住,该有的排面要有。
她要做的事,柴青无条件配合,只恨自己做得不能再多。
刺客盟大张旗鼓来到雁南王都,一路走一路斩杀不作为的官。
世道说起来其实挺简单,无一人敢发声,则无人发声。有一人挺身而出,且背后有强大的支撑,有她领头,后面站起来的人就会渐渐增多,直到涓涓细流汇聚成势。继西陵郡百姓觉醒,灵犀郡、青山郡、四首郡,相继树起刺客盟的大旗。
因柴盟主说了,凡有刺客盟旗帜处,刺客盟必为民做主。
秋去冬来,初雪降临王都,老雁南王不耐烦听哪哪又反了,更不敢听关乎柴青的行踪。
大难临头,他依旧纵情欢爱,窝在脂粉堆里不出来。
御案积压的奏章摞成小山高。
无人理会。
俱是蒙尘。
腊月十三,王寿辰。
底下人投其所好,献女百名,老雁南王大喜。
寿宴之上,柴青率众入内,甲士不敢阻。
见到她人,长脑子的官儿心虚的早吓得两股战战,坦然的,一双眼睛露出期待的神色。
破旧迎新,他们希望雁南能有全新的未来。
而这未来,在位的老雁南王给不起。
他只会拖累一国国民走向腐朽。
“大胆柴青!你敢坏我王寿宴?!”
柴青来,是为雁南择主,她漫不经心把玩不朽刀,指节修长,白皙有力。
四下无声,但她恍惚听到心脏发颤的声音。
眉轻抬,刀尖坚定指向在位的老王八:“滚下来。”
老雁南王昏庸无道,朝中此刻敢为他发声的唯有几位捍卫王道的忠臣,余下奸佞纷纷吓得四肢发软,丑态尽处。
只是忠臣,守的是雁南王室,而终非老雁南王。
“柴、柴青,你、你好大的胆子!”
“我也觉得我胆子不小,杀个王助助兴,再好不过。”她不耐烦掰扯,眸子清寒:“滚下来。”
扑通!
迫于她的声势,又或柴青在这三个字里真对雁南王做了什么。
老雁南王皮球似地滚下玉阶。
骨碌碌。
像只老而不死的臭虫。
柴青嗤笑一声,牵着芙玺的手走向上位。
她牢牢实实地将人按在王座不动,居高临下:“此乃芙蕖亲女,童叟无欺的王室血脉,今日柴某,便效法我父,立芙玺为王,不服者,杀。”
淡漠无情的字眼,配上她冷然笃定的面孔,杀伤力之大,教人呼吸急促,忍不住俯首称臣。
“芙蕖亲女?阁下以何为证?”
一年迈老臣上前。
“证据?自然有。”芙玺取出小令,高高举过头顶:“历代雁南王信物在此!”
老臣呼吸一滞,颤巍巍上前几步。
确认信物为真,他直叹苍天有眼,匍匐跪地:“老臣郑亥,跪拜吾王!”
“她算哪门子王?寡人才是雁南的王!郑亥,你大胆!”
说起来老雁南王还是芙玺的祖父,柴令扶芙蕖为王,推翻的也是这位的政权,后柴令身死,老雁南王从儿子手里用不光彩的手段再度算计回王位,逼得芙蕖不得不假死脱身。
“寡人才是雁南的王!寡人才是!”
“你不是。”
柴青的手从芙玺肩膀移开:“你为祸江山,不顾子民死活,任用奸佞,残害忠良,你看,朝中可有人为你说话?”
分明是王的寿宴,老雁南王却陡然生出命不久矣的惊惶。
没有人。
无一人为他开口。
就连起初斥责柴青大胆的臣子也缄默不言。
是什么时候?
对了。
是在那小儿拿出信物之后。
朝堂之大,无一人为他开口。
“芙愠,你不配为王。”
柴青一句话定下他的生死,芙愠手忙脚乱地爬到她脚下:“柴青,柴盟主,寡人会当一位好王,寡人,寡人这就赈济灾民,也不再四下宠幸美人,寡人改,你说的,寡人都改!我改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