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三娘揪着姜娆衣袖,舍不得撒手:“能不能、能不能带奴去?”
她作可怜状。
柴青回头一顾,心里不大高兴,抢先道:“我们是去做正事的,不是游山玩水,还有,你的手,给我松开!”
“松、欸,松开,松开……”小兔子似的蹦着远了姜娆,岳三娘小声道:“松开了……”
她害怕柴青往她脖子上抹一刀,一紧张就要如厕,羞红脸,拎着裙摆去找茅厕,等净手回来,柴青不知去向。
她悄悄松了口气。
姜娆戴着面纱,眉眼弯弯:“若你实在不知去哪,我给你指个去处可好?”
“好啊!”
“燕地,合欢城,合欢宗,宗内有座塔,名为合欢塔,你要想在那里安家、学本事,就去闯此塔,闯过第一层,就能留下了。”
“奴知道合欢宗,进了合欢宗,是不是就没人敢欺负奴了?”
“有宗门庇佑,就有靠山了。”
“靠山”两字的诱.惑太大,大到自幼受人欺辱的岳三娘想起来就热泪盈眶,去往合欢城的那条路,无数次她想过放弃,但找个靠山的念头太强,柴青那一刀在她心头刻下很深很深的印痕,为了有靠山,为了以后自己做自己的靠山,她咬牙前行。
多年后,她已然将姜娆视若神明,更感激穿破几双鞋子,磨出血泡也没放弃的自己。
彼时的岳三娘发疯地想找个依靠,担心去了合欢宗还是受人欺负的份,她颤声地提出一个请求:“奴、奴能看看姑娘的庐山真面吗?”
风中传来一声别扭的冷哼。
柴青靠在树身嘴里叼着一根枯草。
姜娆莞尔,扬手解开面纱。
岳三娘定睛看去,只觉见到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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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快走了,不准拈花惹草。”
柴青挽着姜娆手臂,再三检查她有好好戴着面纱,嘴里嘀嘀咕咕地将人送进马车。
她自个驾车。
秋风乍起,吹起她额前的刘海,她笑了笑,朝马车后面小心翼翼凑近的人群摆摆手:“走了!就此别过了!”
九州谁人不识柴青盛名?
但芙蓉岭的百姓是真的见过柴青。
见过她的笑,见过她的刀,更见识她绷着脸硬着心为民除害。
芙蓉岭不再有压在人头顶的土皇帝,芙蓉岭的百姓自此记住一位名为柴青的女子。
她是名刀客。
嫉恶如仇。
也快意恩仇。
一入江湖,则是个地地道道的江湖客。
申屠家的旁支零零散散地目送恩人远去,岳三娘背好她的小包袱,和同做妓子的姐妹挥泪告别。
“我不做妓了,我要做江湖人。”
“江湖风好大的,三娘,你确定要去吗?”
“要去!”
前来送行的姐妹没她一般的勇气,劝说无果,笑了笑:“好,那就去!三娘,你一定会成功的!”
岳三娘矜持地点点头,心中兀自胆怯。
前路太远,一眼看不到头。
可已经有人为她做出极好的榜样,也有好心人为她指出一条明路。
路就在那。
走就是了。
不走,永远到不了彼岸。
她忐忑着拍拍胸脯:“以后,我就是合欢宗弟子了!”
她要去找属于她的家。
每个人生下来都该有家的,只不过她的家很早就散了,现在,她要重新出发。
马鞭扬起,柴青和姜娆隔着一道车帘说说笑笑,琴魔缀在后头看风景,飞累了,不客气地往车顶一坐,气得柴柴宗师只有磨牙的份儿。
岳三娘出了芙蓉岭。
夕阳沉没在地平线。
曝尸荒野的寒鸦老人风吹日晒剩下一把老骨头。
天色暗下来。
倏然,天边飞来一群密密麻麻的乌鸦,载着它愈行愈远。
这人间,静悄悄。!
第95章 直勾勾
柴青在芙蓉岭大显神威,一度引发江湖少年郎的一腔热血,来芙蓉岭游览的人渐渐增多。
毫无意外的,来这的男男女女都喜欢腰间门垮着一把木刀,穿长衫,扎马尾。
据合欢宗宗主柳眉所言,坏侄女喜穿花里胡哨的小裙子,只因九州第一美人爱极她的明媚俏丽,是以凉爽的秋天,长衫亦或长裙打扮的年轻人数不胜数。
刀客柴青爱屋及乌,酸了好多人的牙。
有偷偷爱慕她的,明目张胆嫉妒她的,不管何种人,都愿意走一走柴青走过的路。
芙蓉岭人满为患,姜、柴二人下榻的九乡客栈几天内客满,申屠氏的旧址成了一片废墟,人们在废墟前幻想那一战的豪迈。
柴青的身上有着江湖儿女最潇洒朴素的特质,是那些初初踏入江湖,又或浸淫江湖多年的老油条最想要成为的那类人。
酒楼里说书先生又有了新的故事可讲,醒木一拍,先讲申屠家的暴虐无德,再谈宗师斩拦路客卿,宰申屠虎,刀屠满门,火烧明月楼的壮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