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合欢宗的天庆钟响了?”
“看来又有人想拜入宗门。”
合欢城本地的人对这动静很是熟悉,倒是一些外来人不懂,很快被懂的人解释一番,也就明了。
合欢宗盛名在外,且只收女子,一向不愁生源,柴青侧耳听了一会儿,兴趣转淡。
全然没料到闯合欢塔的正是昨夜才与她共享鱼水之欢的枕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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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庆钟响了一声,倚在美人榻看话本的宗主柳眉混不在意地翻开另一页。
坐在屋顶弹琴的琴魔往东边瞥了眼,收回视线,专注拨弦。
弟子们对钟声的反应更是平淡,私下连句议论都没有,短暂地在心里嘀咕一下,遂将此事抛之脑后。
合欢塔塔门缓缓开启,柳茴笑看姜娆:“去罢。”
敞开的门带着满满的神秘与未知,姜娆定了定心神,朝前辈一礼,坦然走进去。
在她身后,刻有浮世绘的大门慢慢关闭,沉闷的一声响,她回头一望,塔内昏暗的光线渐次明亮起来。
烛火一盏盏点燃,满满当当的书籍堆成山,混乱无序地倒在地上、书架上、桌面上、前往二层的台阶上,姜娆急忙抬脚,捡起无意踩在脚下的古书。
“我是宗门守塔人,是你要闯关?”
穿着灰扑扑衣服的女人一说话,惊了姜娆一跳,在此之前她根本没察觉此地还有活人的气息。
可见来人内功之高。
她不敢怠慢,俯身道:“见过前辈。我想来试一试。”
守塔人常年守着这座塔,气质隐隐与古塔相合,说话声有气无力:“好,那你开始罢。第一关的任务,是在最快时间内将这些书放回它原来的位置,不仅如此,还要罗列好书目。”
听起来毫无难度。
只是既然能作为入宗考核之一,姜娆不得不打起精神:“敢问前辈,可有时间限制?最晚……”
“没有最晚。尽你最大努力便是。”
守塔人来时诡秘,去时又如一抹幽魂,一层塔陷入一片死寂,好在烛光明亮,才免得人胡思乱想。
姜娆挽起衣袖,开始动工。
塔内看不见外面,站在外面,更不知其中详情。
柳茴睡在树枝,一枚叶子随风飘在她领口,她朝合欢塔看了一眼,又放心睡去。
天色转暗。
在外游逛累了的柴青回家吃饭,去了南院不见姜娆,又去北院,再去她常待的书房,皆找不到人。
她狐疑地用指尖挠挠下巴:“姑姑,姜姜呢?”
“姜姜?”
柳眉傻了眼:“她没在书房理账?”
“没有。不过账目已经理好了。奇怪,她能去哪儿?”
“她进合欢塔了。”
琴魔背琴走来:“柳茴让我传话,嘱咐你们不要心急,有守塔人在,至少性命无碍。”
“进合欢塔?”柴青退出门,怔怔地看向那座直耸入云的高塔。
原来白日想拜入宗门的,是姜姜?
她想入宗,为何不和自己说呢?
和她说了,宗门双.修秘法她都能为她讨来。
何必费这功夫?
“她不想走裙带关系,看来是个有骨气的。”柳眉背着手走出门,看柴青一脸担忧神色,气笑:“不是说了有守塔人吗,你一副要死老婆的表情做甚?”
“什么死不死的。”柴青嫌她说话晦气:“她进那地方,我能不担心吗?”
“担心也无用,合欢塔只进不出,除非她放弃接下来的考核。”
“她不会放弃的。”
“那就只能等了。”
等过今晚,等过天明,等到夕阳西下,整整一天了,柴青顶着黑眼圈道:“第一关的内容是什么,我姜姜怎么还没出来?”
“第一关……”柳眉不咸不淡地打了个哈欠:“好像是整理书籍?”
“多少本书?整理一天都没完?”
“没算过,这些都是守塔人和我师父打理,可能是几千本,也可能是几万本,不要问我,我头好痛。”
“……”
几万本?!
柴青眼前一黑。
“这是为考核入门者的耐性,耐性不足,不适合走武道这条路。合欢宗再怎么说也是九州十强之一,你懂得。”
“我不是很想懂。”她郁闷地搬来一把椅子,正对着合欢塔,干脆就守在这,既不出门买买买,夜里睡觉也没了心情,不眠不休地等了三日。
塔内。
灯火通明。
守塔人不声不响出现,将一盏蜂蜜水放在桌旁,悄无声息退去。
姜娆熬得眼睛布满红血丝,人在木梯上,一时瞌睡险些从高处跌落。她深吸一口气,手中的书籍规规矩矩放入书架高层。
下了木梯,喝完蜂蜜水,饥饿的感觉勉强熬过去,搓搓脸,趴在桌前一丝不苟地录入书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