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柴青做得出来的事儿。
要这么说,柴青早就和公主生情,公主启程离开春水,去做燕王的后妃,眼下燕国和姜国开战,燕王要杀姜公主,好大的一出戏,好狗血的桥段!
狗血是一回事,架不住大家爱看。
“要这么论起来,柴青和燕王这是有夺妻之仇,杀妻之恨啊!”
哪怕公主还活着。
但公主快要死了呀!
难怪她着急。
柴青这一急,前往北野的这段路死了多少人?
‘你老婆要被人咔嚓了,你不急吗?’,这话成为江湖人近日最爱挂在嘴边的话。
只不过柴青的老婆是活生生的真老婆,他们的‘老婆’可能是剑,可能是救命的银子,可能是一把刀,也可能是将要谈成的买卖。
总之这话是用来形容“都火烧眉毛了,你怎么还不急”。
当然,也有人在问出这句话后,得到的是无比诚恳的“我没有老婆”的回答。
譬如当下这位仁兄。
很好。
以前你没有老婆只有你自个知道,现在你没有老婆,咱们大家伙都知道了。
不过嘛,行走江湖,有老婆的终究是少数。
谁也不笑话谁,日子也还过得下去。
为救老婆嘛,急得开了杀戒,情有可原,情有可原,这年头,讨老婆不容易的,干嘛要拦着人家救老婆?
燕王忒不是东西,干嘛要杀人家老婆?
彼时的柴青尚且不知她的身体力行得到很多武林同道的理解,她还在执刀往北野行。
有人理解,也有人不理解。燕王就很不理解柴青杀向北野,倘他的记忆没出错,姜娆总共在春水镇呆的时间都没几个月,几个月的交情,怎么就值得生死不顾?
“吾王。”陈旧章沉痛道:“咱们之前派出去的人手,折了。”
“折了就折了。”燕王心道:宗师榜排名二十八的七星剑都挡不住柴青一刀,他准备的那些人手,都不够当人下酒菜的。
“人来齐了吗?”
“齐了。”
想想柴青一路走来的彪悍战绩,再想想柴令当年的威风,陈旧章心里不安宁,眼皮直跳:“王,与姜国的这一战,咱们……”
要不要停了?
“停了?你当本王的话是放屁?”燕王恼火:“此一战,是姜国的灭国之战,是我燕国准备近二十年的一战!成,姜国土地纳入我燕国版图,不成,寡人死在这战场!为一柴青,就要退兵?她哪来的本事让本王退?”
陈旧章默然不语。
当年柴令创建刺客盟前,老燕王也是瞧他不起。
可后来呢?
柴令成了。
刺客盟建起来了。
成为悬在九王头顶的一把刀。
柴令如是,柴青亦如是。
二十岁的宗师境,杀宗师如剁菜,那么多人都挡不住她,如今她要来北野抢人,陈旧章嘴皮一动:“不然,把人送给——”
砰!
一块砚台砸在他脑门。
鲜血直流。
燕王冷呵:“滚!”
郡守大人屁滚尿流地滚出去。
他人滚了回去,燕王的火气还没散,甚至越想越恼,柴家父女,没一个好东西!
为这一战,他筹谋多年,假意答应姜王和亲一事,又暗地里撕毁和亲盟约,姜娆入燕,他起意纳她为妃,陈旧章等人不允,现在他听了臣子的提议要杀她,又冒出一个柴青!
话已经放出去,明日若杀不了姜娆,他燕王的面子给哪搁?又怎么狠狠羞辱姜王?
这本该是他威震九州的一战。
该死的柴青!
他不理解柴青不顾他人死活地赶来,可冷静下来想想姜娆那张脸蛋儿,他又能理解了。
“传令下去!本王要在五月十八的傍晚,在观战台为九州第一美人破.处,代本王告诉柴青,有胆她就来!本王教她有命来,没命回!”
管她姜娆这会还是不是处。
他一拳砸在桌面:“可恨!”
.
北野,行宫。
此地的光照没有春水镇的温暖,姜娆坐在秋千架,秋千一荡一荡,她唇畔噙笑。
不像明日就要赴死的人,倒像是来游山玩水的。
侍婢匆匆忙忙来,匆匆忙忙走,整座行宫充斥着莫名焦躁的气息,姜娆感觉到了,没往心里去。
两国开战,想必此时姜国的大军已经驻扎在二十里外,不知是谁领兵,她想了想,忽觉想这些没意思,还是该多想想她的坏胚子。
不知她在春水镇过得如何,有没有好好照料她的猫儿,和邻居姐姐相处的如何,胖婶来收租时她是不是又猫在被窝睡懒觉。
有没有写新篇,写出来的又是怎样的故事?
她好奇死了。
柔软的情愫在心坎发酵,天光明净,飞鸟扑棱棱飞过头顶,姜娆摸出贴身放置的香囊,亲亲香囊的边边角角,安安静静想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