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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柴为你而燃(138)

“我柴青,”她打了个酒嗝:“我柴青当猪当狗都当不了大英雄……”

泪水模糊她的眼,她歪歪扭扭地站起来,手托酒坛:“你们说!我是不是废物?!”

风声再大,大不过酒鬼扯着喉咙喊出的一声。

下雨天能留在这儿不走的,都是好酒之人,别看柴青喝醉酒净嘟囔一些别人听不清的话,但她喝了十几坛不兑水的烈酒,只论这点,众人就服她。

春水镇出美人,也出烂人、懒人,有人被她一问吓到,缩头不吱声,也有人拍手大喊:“不是!”

柴青瞪着那人,面色酡红:“我是!我是个大废物!”

对面那汉子同样醉得不轻,和她打起擂台,大嗓子震天响:“你不是!”

“我是!我是废物!”

“你不是!我才是废物!”

“……”

围观这一幕的人想笑不敢笑,不知柴青因何等伤心事失态至此,世间百态,过了那看热闹的兴头,偷笑、憋笑的人渐渐少了。

人生在世,谁心里没点苦涩,没有事不可违、徒生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怆然?

他们嘲笑柴青。

他们有什么资格嘲笑柴青?

都不是人生赢家,都有被人压进泥土抬不起头来的无望时刻。

你说你好,你不废物,你比九王权势更大吗?还是说你比天下第一大高手厉害?你能在季夺魂手上走几招?你读书、做生意,样样都比别人好吗?

不是的。

人无完人。

所以上苍允许人脆弱。

可笑的是,上天允许人脆弱,人不允许人软弱。

悲欢不能相通。

店小二笑得直不起腰。

往常他怕死柴青,唯恐柴青这个不按常理行事的坏种砸了他的饭碗,也是今天,他发现柴青一点都不可怕。

看她哭得好惨,眼泪沾在嘴唇,偶尔笑起来比哭还难看,和对面的醉鬼争当“天下第一大废物”,他笑岔气。

幸灾乐祸到这个地步,有在酒楼歇脚的客商问:“她得罪过你吗?”瘦成竹竿的店小二猛地听到有人问他话,吓了一跳,摇头:“没有。”

柴青没有得罪过他。

只是柴青在镇子名声不大好,人云亦云,他们背地里总爱拿她取笑、泄愤,来证明自己活得没有那么糟。

他有心辩解,低声道:“她是坏种,也是她嘴里的废物。你看她二十岁了,一事无成,整日懒在家里,就知道这是个怎样的人了。”

他绝口不提柴青在盈回巷买房的事儿。

路过的书生不认识柴青,听了这话不认同地拧眉,纸扇合好,上前两步,柔声细语道:“可她真的很痛苦,你没看见吗?你可以笑她,但你不该笑她,身为同类,怎能无视旁人苦痛,并以此为把柄攻讦呢?”

死娘娘腔。

店小二面上佯作恭敬:“对,客人说的是。”

知他把他的话当了耳旁风,书生笑了。只是他也是学子,没资格教训人,遂上楼歇息。走到二楼回头一顾,那长相素净的姑娘趴在桌子,嚎啕大哭:“呜呜呜,我连废物都不是!”

他摇摇头,破天荒地想到一年前投河未遂后的那个白天。

那是他此生经历过的最晦暗的白昼。

同是天涯沦落人。

他祝愿姑娘走出心牢,拥抱更广阔的天空。

店小二转身啐了一下:死娘娘腔,八成是看柴青脸蛋漂亮,那也得柴青看得上你才是,呸!装你娘的大瓣蒜!

“兀那小子!看你爷爷哭,你很得意?”

和柴青争当天下第一废物头衔的醉汉上来给他一拳,店小二遭不住痛,门牙被打掉两颗,求爷爷告奶奶,跪求壮汉饶命。

闹剧叠着闹剧。

人生路漫漫,谁能永远光鲜?

便是光,夜里也有泯灭之时。

柴青长得细皮嫩肉,此刻肿着核桃眼,看壮汉暴揍瘦竹竿,看了几眼,甚是无趣,她继续喝酒继续哭。

二十年的眼泪,一并酿在酒里,醉生梦死。

“别喝了。”

有人按住她的酒坛。

柴青不听,执意夺过来。

姜娆一巴掌拍开她的酒坛,坛子碎在地上,流出来的不是酒,是水。

店里的其他人匆匆移开眼。

酒坛碎掉的声音炸响在脑海,太阳穴都在突突,柴青一身酒气,眸子含水,腰身软成猫,委屈地控诉来人:“你好凶呀,你怎么能凶我?”

“……”

真醉还是装醉,姜娆分不清了。

她托起柴青下巴,用帕子小心擦拭上面的水渍:“我没有凶你,但真的不要喝了。”

氤氲着香味的温柔吹拂到脸颊,柴青闭着眼:“姜姜,我完了,我这辈子都没救了。”

“完就完了,人活百年,到最后大家都要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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