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她还留着我的标记(52)
“等等,这么晚这么黑,你要去哪?”
“去划船。”
这么黑去划什么船,秦拾意嘀嘀咕咕地吐槽,还是高声嘱咐宁一卿多带点人,把灯开亮点,别又怕黑晕倒。
没有回那栋花园别墅,宁一卿去了郊外有湖的庄园,那里有一条流速缓慢的小河,极其适合夏天时散步乘凉。
虽然现在不是夏天,但她心底空荡荡的,总觉得听一听流水潺潺和花鸟虫鸣,或许这种感觉便能缓解几分。
高大的榕树下,稀疏的草木被探照灯照得透亮,河道蜿蜒曲折,灌木丛与荆棘阴影万千。
她一人端坐在皮划艇上,划船的力道渐渐失掉,月光将两侧的河水照出粼粼波光,温柔地闪耀着,很像那一夜驱散黑暗的星星灯。
后颈还在发烫,宁一卿能清晰闻见樱桃酒的潮湿与甜腻。
永久标记后,那人的信息素在自己身体里攀折、拥叠,最终酿成了樱桃酒。
可这甜蜜湿腻的樱桃酒,正从她的身体里抽离,仿佛化为实质的冷色草木,燃烧成清苦的灰烬,如冷烟流逸。
永久标记永久消除。
宁一卿闭眼苦笑,在河道半途停了船,取坡上岸。
来到庄园的凉亭那儿时,蓝乐然看见女人笔直地靠坐在冰冷的椅子上,闭着眼眸,像是睡着了。
银丝眼镜架在鼻梁上,浅色泪痣若隐若现,冲淡了她平日的高不可攀之感。
蓝乐然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女人睡着的样子,并不愉悦松弛,眉心轻蹙,唇瓣紧抿,好像梦里发生的,都不是什么值得开怀的事情。
“什么事?”宁一卿睁开眼,眸底一片倦意。
“宁总,”蓝乐然硬着头皮走过去,总觉得自己要说的话,估计只会给宁一卿添堵,“您刚才叫我去查那个手术的事情,专家医生已经回复我了。”
“嗯,你直接说。”
“腺.体官能消除手术,是不可逆的,并且对身体有一定伤害。”
宁一卿轻轻摩挲着佛珠,“不可逆的?”
“简单来说,就是Alpha再也不能标记特定的Omega了。”
女人沉默良久,双眸沉冷如晦,“意思是小悬她还能标记其他人,唯独不能……”
“是的,唯独不能再标记您,”蓝乐然迟疑地说出事实,“就像碎掉的镜片,再怎么拼凑,也没办法拼成原来的模样。”
宁一卿呼吸轻微,她体温稍低,心口陡然钻出悸痛,她竭力忽视掉这绵长的痛苦,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不过是一段可有可无的感情。
可有可无罢了。
她不该为此伤神或是伤情。
“好了,回去吧,明早还要跟子公司代表开视频会议。”女人说。
因着只有她们两人,蓝乐然也放松了一些,说话也没有再带着工作的口吻。
“您确定没事吗?之前您临时要求取消标记清洗手术,结果现在……”
“没事,”女人吁出一声叹息,音色嘶哑,“一个标记而已,只是一个标记而已,没了又不会死,不会怎么样的。”
不会怎么样的。
绝对不会。
蓝乐然一阵怔然,急忙追上女人,在小雨中快走,“房间已经打扫好了,东西都按照顺序摆放,您直接休息就好。”
这边都是老洋房,白墙红砖被雨淋得湿透后显出几分古朴的雅意,宁一卿进屋后,第一件事就是洗手。
金属管道里的水温合适,在白瓷洗手台氤出略带雾气的粉。
一遍遍在水流下清洗的手指似玉骨瓷器,充满着清洁、洁净的意味,如同高纬度的晨露。
蓝乐然在客厅坐着饮茶,一直不断的水声,让她担心地往洗手台走去。
“宁总,您的手,已经洗了很多遍,再洗下去会受伤的。”
听见蓝乐然的声音,宁一卿如梦初醒般地关掉水,湿漉漉的手指已经泛起微微的、病态的红。
洁白的手巾擦拭着指间的水渍,像是在采撷一支长梗玉兰花。
“您今天好像和往常很不一样,”蓝乐然说了第二句话,“要不要去把洛悬小姐找回来?”
擦拭水渍的动作略微停顿,宁一卿低垂着眼眸,就连睫毛都湿漉漉的,“是我的错,以后不会再出现。”
蓝乐然摇摇头,下定决心道:
“我私自查了一下洛悬小姐的行程,她明天早上九点的飞机出国,您其实可以……去见她。”
宁一卿指尖掐着手巾,缈缈血色弥漫在如玉的指骨间,“你安排医生随行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