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剑绾青丝(49)
秦歌不高兴的哼了一声,烦死莞翠了,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这时候来,没眼力见整个玄武王朝她是第一人。
“歌儿,快回吧!我后日也会动身,无论调拨哪里记得给我传信,我也好放心。”云宁曦看着窗外拂晓的天色,起身帮秦歌理好衣裳。
天亮了,就该启程了。
“宁姐姐,你也照顾好自己,有事也要告诉我,千里万里,只要你说了,无论我在哪里,我都会回到你身边。”再是不舍,终有一别。收起那幅玩世不恭的浪荡模样,她红着眼圈一本正经的嘱咐云宁曦。
“去吧!”云宁曦抚摸着秦歌的长发,轻轻的在她唇边落下一吻。
白色宝马上的秦歌扬鞭而起,不舍的频频回望,窗口没有人,但秦歌知道,云宁曦一定在看着她。
她用力的挥了挥手,朝着云宁曦的方向放声大喊,“宁姐姐等我。”
远方的第一缕阳光落向大地,驱走黑暗,带走她的心上人。
屋内的云宁曦听着莞翠汇报完都城传来的消息,思索片刻才开口道,“即刻动身。”
第15章 烂泥扶不上墙
四百多个日夜的等候,云宁曦顶着刺骨的寒风站在城门楼。眺望着远处的皑皑白雪,不敢有片刻的怠慢。
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划破天地的独怆幽然,一人一马一剑,气势凛冽的冲向都城的门口。
云宁曦一身素白的裘衣下罩着愈发消瘦的身体。她气色很差,脸色苍白,眼圈乌黑,细算下来,已经三天未合眼。
守城的士兵看见来人,连忙开门迎接。秦歌刚入城门便一路飞驰而过,只匆匆瞥了一眼马车没的云宁曦,连招呼都来不及打,棱角分明的脸颊,风吹日晒,多了两分女人少有的英气,她只微微与其点头,便继续前行。
云宁曦吩咐可车夫一声,紧随其后。
风雪交加,街上空旷寂寥,秦歌快马加鞭,行至将军府门前,已是素缟连天,整个将军府已经与纷飞的大雪融为一体。
将军府五十八口男丁,无一生还,尽埋骨塞外,血撒疆场。
秦歌还未入门便看见院内整齐划一的棺材,上边还落着一层厚厚的白雪。
谁也没曾料到,这一场大战会葬送了秦家满门男儿,她的阿爹,她的哥哥无一幸免。灵堂临时搭建,竟也放不下这么多棺材。只能按照辈分排开,辈分大的在灵堂里,辈分小的在外边。
看着曾经鲜活的生命,骤然消失,变成一具具冰冷的棺材,秦歌终于还是没能忍住,泪水磅礴。
在塞外的这些年,她吃尽了苦头,受过的伤更是不计其数,但她从不流眼泪,每次都是咬紧了牙关挺过去,可今日她却怎么都忍不住。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每挪动一步,便磕一个响头。
雪地里一朵朵红色的花朵炸开,均是刺目的猩红。
她没有想到,那次在湘江一别,竟会是她与父亲的最后一面。
“夫人,小姐到了,一路从门口磕头到了前厅,脑袋早就磕破了,鲜血直流,谁劝都不听。”
明月眼角的泪水还未来的及擦干,便急匆匆的奔向门外。
见到她心心念念的歌儿,她泪如泉涌,二话不说,上去对着秦歌就是两巴掌。
秦歌满脸是血,仰头看着她阿娘一声不吭。泪水混合着血水淹没在她黑色的衣襟里。
两年,整整两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每次提到秦歌,秦武都缄口不言,只让她安心人还活着。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哪能一句活着就不挂念的。
“娘,对不起,我回来的晚了!”秦歌的眼睛被血水模糊视线,她也并不在意,又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去给你爹上柱香吧!”明月话刚落地,便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还好秦歌眼疾手快,接住她阿娘。
大年三十,本应喜气洋洋张灯结彩,将军府确实一片阴霾,本就阴气沉沉的将军府,因为明月的病重,更是一蹶不振。
整个府上除了哭声,难辨其他,更是无人主事。
“小姐,算日子今天就要下葬了,夫人现在这样,恐怕难以主持,要不要再等两日。”管家无奈的摇摇头,没有男丁支撑,这将军府恐怕难逃没落,百年基业,是秦家儿郎一枪一剑打出来的,可轰然倒塌只在一朝一夕间。
“按时起灵,按时下葬,也好让我阿爹和哥哥们早起入土为安。要准备的事情你一一告诉我便可。”大夫正在给秦歌脑袋上缠纱布,她额头正中间已经血肉模糊,若是一般的女儿家早就哭爹喊娘的叫疼了,她却仿若受伤的不是自己一般,甚至还能有条不紊的吩咐管家做事。
管家应声退出去,关门前惋惜的叹了口气,“若小姐是个男子,这将军府说不定还保的下。可偏偏是个女儿家!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