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兔糖(347)
“你今晚没作业?”
“没有!”
沈含烟迈步进来,走到季童面前,微微屈膝,双手撑在膝头。
那是一个跟小朋友说话的姿势,可她这样做的时候,刚好与季童视线平齐,季童对着那双眼,表面是一潭清寒的水,可期间很不经意泛起的些许温柔,像一片片飘在潭水上的花瓣。
季童心底震撼:那竟是一汪桃花潭。
然后桃花瓣往下落,落在秀挺的鼻尖下变成润泽的唇,微微透着粉,好似诱着人亲上去。
季童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如果季唯民和奚玉结婚,那沈含烟就是她的继姐,她怎么会产生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此时的季童尚不知道,她日后会做多少“大逆不道”的事。
沈含烟的神情这样勾着她,嘴里的话却是正经:“我才二十二岁,大四,你当我把高三生活全忘光了?怎么可能没作业。”
她对季童摊开莹白掌心:“走,跟我去书房。”
季童当然是不想学习的,可那只手对她产生了奇异的吸引力,若世界上有功效类似于“猫薄荷”的“兔薄荷”这种东西,那只手大概就是。
她把自己的手塞了进去。
沈含烟把她牵到书房,明明是通往自己最讨厌的书桌的一条路,季童却发现自己心里绽开了一朵一朵的小烟花。
沈含烟的手好软啊。
哦妈的,季童你好色啊。
但因为“兔薄荷”而兴奋不已的兔子,被数学题按在书桌上无情摩擦一阵后,很快蔫了,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说:“姐姐,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讲。”
“就是,那个,”季童小心翼翼说:“季唯民挺有钱的,我大学想考B服学服装设计,其实他可以想办法。”
她的意思是她不用学的这么辛苦,但沈含烟摇摇头:“不行。”
“别人是靠不住的,你有想做成的事,就必须把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季唯民可是我爸。”
“也靠不住。”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们都是一个人。”沈含烟平静的说:“季童,因为我们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
季童顿了顿,埋着头,握着笔的粉白手指在笔杆的那快软皮上摩擦着。
她轻声说:“可现在我们都不是一个人了啊。”
沈含烟看上去那样清冷理智,季童以为她一定会反驳这过分孩子气的说法。
她们才相处了多久呢?而且季唯民和奚玉甚至还没结婚呢,若这两人分手,她俩之间这唯一弱弱的联系,就断了。
她万万没想到,沈含烟点了点头:“你说得对,现在我们都不是一个人了。”
“所以,你可以依靠我,但不要依靠其他任何人。”
这句话十分奇怪,连自己的亲爸都不能依靠、然而能依靠她。
可沈含烟的双眸诚挚又淡然,好像一颗琥珀包裹得不是过去时光而是未来,那双眼在说:这句话,未来她会证明给季童看。
季童的理智在犯嘀咕,可她心里,莫名其妙就信了。
嘴里问:“我怎么依靠你啊?你帮我写作业么?”
沈含烟:“我教你。”
季童:“我很笨,学不会的。”
“可我很聪明,有信心能把你教得会。如果你是因为不用心才学不会……”沈含烟瞥她一眼:“那我就打你屁股。”
季童一脸惊恐,一不小心将真心话脱口而出:“你好色啊!”
沈含烟一脸正经:“你想的是哪种打屁股?”
季童耳朵红了:“我……”
哦妈的,暴露了。
但她垂死挣扎:“我什么都没想啊,我还小,还不满十八岁呢。”
沈含烟双眼含笑,好似忍了一下,但没忍住伸手过来揉了揉她的头:“是,你还小。”
“快点长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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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除了季唯民,再没有其他人知道今天是季童的生日,因为她身份证上的生日是季唯民出于生意人的迷信,找大师算过之后改的。
可季唯民怎么会记得她的生日呢。
季唯民的生活里,充斥着生意、钱和女人,她早已被挤到一个没有光的角落,和老宅的蔷薇一同蒙尘。
今年不一样的是,生日这天她不再是一个人待在老宅,多了个沈含烟。
这天周日,下午她们俩都没课,季童在花园里画画,沈含烟在书房里学习。
季童发现自己很别扭:主动开口告诉别人今天是自己生日,就像主动开口讨要礼物和祝福似的,索然无味。
但如果她不开口,沈含烟又能从哪里知道她生日呢?
到了傍晚,她终于别别扭扭敲开了书房的门。
沈含烟清冷抬眸:“什么事?”
季童有些紧张,不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