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兔糖(145)
沈含烟:“好,谢谢。”
她关上了宿舍门。
季童从柜子旁边走出来。
沈含烟拿起塑料筐:“走吧,先带你去洗澡。”
季童小声问:“会不会碰到莫春丽啊?”
沈含烟:“她不会这么早,大家都不会这么早,浴室现在没什么人。”
季童小声的:“好。”
沈含烟拿着塑料筐往前走,感受着身后轻轻的拉力。
她低头笑了下。
季童在身后轻轻扯着她衣角。
那力度很轻,又很重,小心翼翼,又孤注一掷。
好像沈含烟是她绝无仅有的全世界。
现在从客观意义上来说,好像也真是这样。
沈含烟默默在心里说:季童,别怕。
******
因为今天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两人上床很早。
沈含烟本来仰躺着看着上铺的床,季童轻轻戳了戳她的胳膊:“沈含烟,你转过来。”
沈含烟就转过去和她面,她呼吸里清淡的香味交换着季童呼吸里甜甜的奶味。
季童洗完澡,整个冰冰凉的身子总算暖和起来了,奶白的皮肤在宿舍淡黄灯光下,看上去像是半透明,鼻尖和脸颊透出淡淡的粉。
她吸了吸鼻子,小声的叫:“沈含烟。”
沈含烟:“嗯。”
她伸手,把扫着季童鼻尖的一缕随发挽到耳后。
季童缩在被子里,一张小脸嘟嘟的,并没有抱她,但小小的脚伸过来勾着她的脚。
沈含烟就任她勾着,两人的脚一起在被子里变暖。
宿舍里的暖气热烘烘的,隔绝了窗外的夜风,应和着淡黄的顶灯,好像一个小小的温暖的山洞。
和季童下午一个人坐在季家花园外的情景很不一样了。
那时她耳边是凛冽的风,咆哮着撕碎一个她懵懂望着的未来。
季童小声问:“季唯民公司的账务真有问题么?”
沈含烟:“现在还在调查。”
季童:“会坐牢么?”
沈含烟:“我不知道,季童。”
季童更加小声的:“不会被判死*xing吧?”
沈含烟伸手理了理她的刘海:“所有人都会想办法的。”
季童又吸了吸鼻子,看上去就有点呆。
沈含烟问:“你想哭么?”
季童认真想了想:“现在不想了。”
事实上从下午她赶回季家开始,一直到现在,她一滴眼泪都没掉过。
刚开始整个人是懵的,后来,沈含烟就来了。
她小声问:“我可以抱你么?”
沈含烟:“可以。”
季童缩进被子里,抱住沈含烟的纤腰,蜷成一个胎儿在母体子宫里的姿势。
那其实是一个很别扭的姿势,但沈含烟伸长手臂抱住了她,好像抱着一颗蛋。
季童把脸埋在沈含烟胸前。
沈含烟这个人,表面看起来那么冷,可她的胸膛干燥而温暖,并且柔软,像一片包容一切的土地,吸纳了所有季童未来得及流出的眼泪。
在这样一个季童以为无论如何睡不着的夜晚,她抱着沈含烟睡了过去。
******
第二天一早,沈含烟一动,季童就醒了。
沈含烟问她:“还睡么?”
季童摇摇头。
沈含烟:“那起床,去上学。”
季童一愣:“我不去上学。”
疯了吧。
那些她昨天从学校跑走时好奇打量的目光,现在还箭一样钉在她背上。
她觉得自己好像一只豪猪。
沈含烟坚持:“你必须去,你今天不去,以后的处境会更难办。”
季童被沈含烟从被子里拉出来,蔫头搭脑的坐着。
沈含烟把羽绒服给她披着,坐在床边问她:“你很在意别人说什么吗?”
季童摇头。
但是,一只苍蝇在你耳边嗡嗡嗡可以不在意,一百只苍蝇在你耳边嗡嗡嗡,是个人都会觉得烦啊。
一双冰凉的手捂住了她耳朵。
沈含烟明明从被子里钻出来也没多久,一双手也不知怎么凉得这么快,冰得季童一哆嗦。
沈含烟说:“如果你做不到不在意的话,就像这样什么都不要听。”
沈含烟捂她耳朵捂得特别紧,以至于声音都变得模模糊糊的,但季童呆呆看着沈含烟纤薄的嘴唇在她面前翕动,还是能知道沈含烟在说什么。
沈含烟说:“你甚至不用听我在说什么,但我是离你最近的人,你听不到我,也能看到我说什么,对吗?”
季童点点头,沈含烟还是死死捂住她双耳,随着她点头的频率。
沈含烟用嘴形说:“不要怕。”
季童看懂了。
沈含烟用嘴形说:“童童。”
季童怀疑了。
沈含烟刚才是真的叫了她童童么?
这时沈含烟放开她双耳,从床边站起来:“换衣服,去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