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同性恋么？”“同性恋就是恶心。”“你怎么能喜欢他？你就是精神有病……”

“他会下象棋，当时得了很多一等奖，他男朋友下棋也很厉害，两个人一起参加了很多比赛，也因此保送到了你们学校，不过后来……”江彧停顿了一下，仿佛有些不忍心说接下来的话。

“后来他再也没碰过象棋对吧？”吕游接道，所以她从来不知道钟勋会象棋这一回事儿。

“那季……嵘醨呢？”冬沨问道，“没在这所学校看到他啊？”

“季嵘醨走了，”程淼叹了口气，“去了国外，后来便没了讯息。”

“……不是东西啊，”吕游叹了口气，“再之后呢？戒同所违法啊。”

“是，那家戒同所被端了，”江彧在网上已经查不到有关信息了，“我其实不太理解他……他自己也是同性恋啊……”

“你是不是觉得，”吕游顺着她的话说，眼尾挑起来，看到冬沨的眼眶已经有些红了，“既然淋过雨，难道不应该想起来给别人撑一把伞吗？为什么还要伸手推人进雨里呢？”

冬沨对上吕游的眼神，抬手用手背把没忍住的泪珠从眼角擦去，声音有些颤，

“……没准那年的大雨倾盆，已经把他永远淹在里面了。他只是想拉一些人陪他一起溺死吧。”

一切都很寂静，风也很合时宜的停了脚步。

最终电话被挂断，冬沨缩在沙发上，头枕在折上来的膝盖上。

“没有人可以原谅他，”吕游伸手拍了拍冬沨的背，温柔的安慰道，“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内心的良知也会谴责他，他自己也不会原谅他自己。”

“初三才十四五岁啊，”冬沨叹口气，头转过来，看着窗户外射进屋子的光，“很心疼吧。”

“那也没办法啊……”

“进去这几天对他来说应该也不算什么了，”冬沨越想越觉得喘不过气，“他在戒同所待了一个冬天……”

“可怜，”吕游蹦出来一个词，半晌，又蹦出来一个词，“可悲。”

往后的很多天，冬沨都时常陷入思想的怪圈。

她不理解钟勋的父母怎么能把他送到戒同所，不理解季嵘醨为什么在那种时候选择飞往国外，更不理解……不对，是更心疼钟勋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在戒同所受了几个月的折辱导致的性情大变。

吕游看着也揪心，把薄薄的外套搭在正站在阳台中的冬沨身上，“乖乖……”

冬沨的思路被打断，怔了几秒，“嗯”了一声。

“他确实伤害过你，”吕游继续说道，两只手从背后环住她，下巴架在肩膀上，“这只能作为他的原因，但不能是为他开脱的借口。”

“我知道的，”冬沨点点头，现在她对钟勋，不只是原谅或者不原谅这么简单的区分了，“我觉得我算是原谅他了，但更多的是一种同情，他真的好可怜。”

“他那样的人，”吕游叹了口气，在冬沨脖颈的皮肤处落下一吻，“估计不需要，也不想要同情吧。”

“嗯……”

“别为他伤心了……要不我都该吃醋了。”

“怎么瞎吃醋啊哈哈哈哈……那明天吃饺子好不好？”

“好！”

戒同所的日子过得如何，或许是钟勋这辈子都不愿回忆起的场景。

过去的就过去了吧，他也只能这样宽慰自己，他就是天生的贱，他生下来就是个错误。

一月的风是凛寒，吹不来思念，带不走羞惭。

望却之地，全是坟墦。

生活再次步入正轨，事情逐渐淡化，同学们躁动的心也渐渐平复下来，没有人再怎么关注吕游和冬沨这事儿了，也就是平日里碰上打趣一下。

为了照顾高三学生太过费脑，学校每天给准备了加餐，今天是煮鸡蛋和酸奶。

景冉知道这个消息后，从前面拿了瓶酸奶，撒丫子就往班外跑，边跑还边捏着鼻子，一溜烟跑到走廊的最尽头，开开窗子，呼吸窗外的新鲜空气。

她一闻鸡蛋的味道就恶心。

许杉理不直气也壮把景冉的鸡蛋据为己有，还从几个同学手中搜刮了些，“你不吃？那拿来吧哈哈哈！”

然后把自己稍微长一些的上衣下摆兜起来，兜了一堆鸡蛋，也先不吃，逢人便道，“我是圣诞老人哈哈哈哈！”

“你他妈生蛋老人吧？”有人笑着调侃一句。

吕游把从前面拿的鸡蛋递给冬沨，看着二愣子，“笑死我了哈哈哈哈，杉杉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史宸安看着许杉舞到林一慧面前，咬着后槽牙冷笑一声，“我看他是脑子有点问题。”

“呦？”万哲昔喝了口水把蛋黄咽下去，看着史宸安挑眉，“兄弟反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