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她感觉置身在了无尽的深海里，似要溺毙过去，她大口大口喘着气，连站都站不稳。

哐——

因为颤抖，手机脱手，滑了一地，她连忙蹲下捡起，刚一起身，就是一阵头晕目眩，连日的疲惫与压抑让她低血糖犯了，手机又掉了下去，周围一片模糊，眩晕感越来越强烈，她只得趴下，摸索着把手机捡起，然后撑着最后一口气，给于笑笑打了个电话过去。

于笑笑匆匆赶来把门撬开时，沈昭恰好缓过来，一站起身，便往外冲去。

她有预感，就那么几个地方，沈乔不会走远的。

“诶诶，干什么呢？”于笑笑连忙将人拦住，“你不要命啦！”

“笑笑？”沈昭眼神聚焦，努力看清眼前的人，“我要去找她。”

“什么？你要找谁？”

沈昭又重复了一遍，“我要去找她，沈乔，沈乔她……”

“你现在这样子怎么出去？”于笑笑忙从包里掏出颗糖，喂进她嘴里，加大了声音道：“你就在家待着，我帮你去找。”

沈昭将嘴里的糖果咬碎，甜意立刻席卷了整个口腔，她摇头，“你找不到她的，我得，我得去找她！”

“到底怎么了？”不待她问清楚，就见沈昭挣脱她的手，一下冲了出去，她只得连忙跟上。

糖分发挥作用，从电梯出来时，沈昭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汽车一路疾驶，到了一个地方，急急刹车，然后冲出去，顶着一身白雪返回，又焦急地赶往下个地方。

于笑笑坐在副驾驶，颠得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还不等她坐稳，就见旁边的人一脚油门下去，胃里又是一阵翻涌。

疯了！疯了！真是疯了！

一次又一次失望，沈昭当真要疯了，这里没有，那里也没有，沈乔，你到底在哪儿？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未知的恐惧宛如头顶悬着的利剑，不知何时落下，给她致命一击。

不知不觉，汽车开到了博物馆，沈昭冲下车，鬼事神差地往休息室跑去，冥冥中感觉她就在这里。

“沈乔！”她满心欢喜地拉开门，然后迎来的，却只有一室的冷清。

像是击溃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沈昭感觉自己的心陡然破了一个大洞，无尽的恐慌不停往下坠落，不知何处是尽头。

“沈昭，你……”于笑笑气喘吁吁地赶过来，就见沈昭伫立在房间中央，身影几乎与黑夜融成了一体，安静得可怕，她忙将灯打开，安慰道：“你先别着急，到底怎么了？”

沈昭身子一软，直直往下滑去，于笑笑见状，连忙上前将她扶住，问道：“发生什么了？还有哪些地方没找，我帮你……”

“我……”沈昭抓住于笑笑的手臂，看向她，眼里透着死灰般的平静，嘴角却微弯，“笑笑，我好像……把她弄丢了，我把她弄丢了，我怎么能……怎么能把她赶走呢？”

“小昭，你……你别这样。”于笑笑被她的样子吓住，安抚道：“没关系，我相信小乔会回来的，你别担心，我们慢慢找。”

沈昭摇了摇头，晃晃悠悠地推开于笑笑，往外走去。

就在这时，有风吹过她额前的发，似在亲吻她的额头。

她呼吸一窒，猛地伸出手，“沈乔，你在这里，对不对？”

虽是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沈乔，你出来！”沈昭朝四面八方抓去，“为什么要骗我？我都知道了！你出来，沈乔！”

哗啦的雪声从某个方向响起，只一瞬便消失了。

沈昭定眼看去，一路疾步追了过去，“为什么要离开我？我们不是马上就要结婚了吗？为什么？”

一路追到书画修复室，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沈昭浑然不管，莽撞朝前，膝盖撞到凳子角，发出沉闷的响声。

然而不过瞬间，房间一下变得空荡荡的，沈昭的心也登时落进了无尽的深渊里，她还想说什么，嗓子却像是塞了一团棉花般，一时失声。

她走了。

咔哒——

修复室恢复了一室光明，于笑笑站在门口，难掩担忧地看着她，面对这样的沈昭，她完全不知该如何办，印象中的这人永远冷静理智，似乎从来没有失控的样子。

所以，现在在这种时刻，显得格外陌生。

“我没事了，你先走吧，今晚麻烦你了。”沈昭吸了口气，淡淡道。

于笑笑哪敢离开，只是将门拉上，退出去，道：“你先……我就在外面。”

门被关上，沈昭垂眸，刚好看见桌上正对着她的古画，画中的女子身着男装，眉目不掩清秀隽丽，姿势却略显拘束。

不知不觉看得入了迷，沈昭不禁伸出手，隔着虚空，抚摸着她的脸庞，“沈乔，那天，你说的都是假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