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傅,你一直在这附近啊?”
流浪汉抬起头,略带惊恐和迷茫地望着他们。他一张面庞无比沧桑,皮肤晒成了古铜色,满是褶皱。牙齿都要掉光了,白须稀稀拉拉地缀在瘪下去的嘴唇附近。
“啊……啊……”
三人心里一沉,这是个聋哑人。
颖姐上前开始打手势,她专门去学过聋哑人的手语,曾经作为专门人才,负责对一些残障人士犯罪进行审讯,所以她和聋哑人进行一些日常的会话是不成问题的。
【我们是警察,问你一点事情。】周颖打完手势后亮出了警官证。
这老头虽然是聋哑人,但脑子还算比较清醒,他知道要配合警察,于是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一直在这附近活动?】周颖打着手势问道。
老头啊啊地点头。
【多久了?】
老头说不上来,只说很久了。
周颖拿出手机,调出李欣的照片,亮给老头看,询问道:【见过这个人吗?】
老头看了半天,似乎没什么记忆。
三人均叹了口气,感到一阵失落。看来这个线索又要断了。
就在这时陆念文听到许云白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问一问他捡了破烂都放在哪里?去找找看有没有可能找到证物。”
陆念文把手机递到颖姐身前,颖姐听到了许云白的话,于是立刻打手势询问老头。
老头迟疑着,然后站起身来,拿起自己的拐杖,背起大布包,开始沿着河道走。走出去几步还回头看看三人,意思是让他们跟上。
于是三人跟着他一路沿着河道,走到了飞虹桥桥洞底下,在这里那老头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个建筑工地的临时板房作为他的住处,然后在板房旁堆了一大堆纸箱子、易拉罐、玻璃酒瓶等废品,倒也摆的整齐,分门别类,并不很乱。
这老头竟然还捡了清扫用的笤帚、簸箕,知道要打扫自己的据点。
“啊……啊……”他指了指自己的板房,然后又打着手势向颖姐做解释。颖姐理解了半天,才明白他是在说,他捡来的东西,有一些宝贝他不舍得卖或扔掉,就一直存在那个屋子里。
于是三人又钻进了他的板房,这老头即便在流浪汉里算爱干净的,但这个屋子里仍然不可避免地弥散着难闻的气味。屋内陈设简单,一对捡来的破桌椅,后面铺着一个钢丝床,床头搭了个架子,上面用来挂他的衣服。床另一侧也搭了个架子,上面全是些乱七八糟的物件,堆得密密麻麻,也不知道存在这里多久了。
桌子上摆放着一份饭盒,里面还有吃了一半没吃完的饭菜。老头进屋后先是把自己的饭给收了起来。然后指了指那个堆满杂物的架子,意思是东西都在里面,让张志毅三人去找。
三人只觉得头皮发麻,这么多东西,要找到猴年马月?
想了想,颖姐干脆拿出自己的手机,调出记事本,在上面打了个行字:2006年7月15日晚间10点后,你记不记得自己见到了什么人,捡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有没有见过刚才照片上的女孩子?
随即周颖把这句话拿给流浪汉看,她其实并不指望流浪汉能回忆起什么,但该做的尝试她还是要做的,她希望把时间再精确一点,让流浪汉能更精准地回忆起某些尘封许久的记忆。
流浪汉蹙着眉看着这段话,看了半天。周颖还以为他不识字,结果他其实是识字的。他好像回忆起了什么,费劲地拉开了他那破桌子的抽屉,从里面找出了一支笔和一本几乎要翻烂了的厚厚的大本子。
然后他翻开大本子,开始查找些什么。周颖、张志毅和陆念文探头过去看了一下,惊呆了,这本子上居然全是账簿,标记着日期、捡了什么东西、卖了什么东西、吃穿用度花了多少钱、存了多少钱。每过一段时间,他都会把这几项内容记下来。
这流浪汉应该起码有小学文化,甚至可能有初中文化。他知道管理自己,也有理财意识,所以这么多年了,虽然他一直在流浪,但生存状况还算好,看上去身体也没什么大病。
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一直流浪捡破烂为生,社会的角落里,总是会有这样的人。
流浪汉把本子一直往前翻,他并不是每天都有记录,而是隔一周、甚至两到三周,才会记录一次,这样比较省纸和笔。
本子翻到了最前面,时间也来到了2006年,周颖、张志毅、陆念文和手机里的许云白一起提心吊胆的看着他翻本子,生怕他翻到最前面还是没到2006年7月15日。
好在,这本笔记本是2006年6月开始做记录的,在7月16日,也就是这一周的最后周日这一天,流浪汉记述了这一周他捡了哪些值钱的东西,卖了哪些东西换了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