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处不问+番外(86)
我闭上了眼睛。
后面的事情发生地很快,一件接着一件,让我没有心思在沉浸在什么“孤家寡人”的情绪之中了。
北边镜湖城军及周氏的八城军南下如入无人之境,周元帅积威之下,竟无人敢与之争锋。
短短一月有余,北境军就直逼京城。而我所在的南部军一路边打边整编,有的城自知不敌,举旗投诚,而有的城借机谈判,要了一官半职,而有的城抵死不从,就打得格外艰难。
南部军队扩大后,就兵分两路,不仅提高效率,也为了隐藏我的踪迹。
有时候设计两军会合,我从一支军队转移到另一支军队。军旅生活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哪怕是准皇帝,也要昼夜奔驰,面对血腥的绞肉场。
我更多的是作为吉祥物被保护起来,军事上的事,我话语权不大,最多管管人事任免,批批各地发来的折子。我感觉我有点焦虑和麻木,这不是个好兆头。
月麟和九真一直在我身边,但我也没有什么能跟她们说的。在这个时空,有时候身份就像是一道天堑,不管站在哪头的人妄图越过,都会摔得粉身碎骨。
而我很久都没有单独和祝长舟说过话了。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在镜湖城的日子。
终于,有一日,北边的折子上来报,北境军驻扎京郊,程丘携门生逼宫,京畿卫内乱,京城成了一锅粥——所有人都在搅浑它,所有人都想分一杯羹。
皇帝和太后太妃闭门不出,一日一夜未食。虽然宫中有人,但京城起义之事祝公爷交与程丘负责。而程丘是个文人,文人顾念脸面,怕史书上的铁笔,不敢用什么腌臜手段让皇帝“暴毙”。
我寻思,发报的时候皇帝一日一夜未食,现在估计七八日不曾吃东西,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皇帝是我来这个时空真正认识的第一个人,当时我还觉得和他惺惺相惜,谁能知道后面会发生这么多事。
如果我不是前朝遗孤,他不是当今皇帝,可能真的能成为好友。但世上哪有什么如果。
成朝这个烂摊子,他已经收拾得很尽力了。换作是我,不一定做得比他好——虽然他是受帝王教育培养的,而我是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接班人,没有什么可比性。
想着想着,我就有点头疼,时代会逼人做出选择,我想要的社会理想在这里根本不可能一蹴而就。
我看着一纸都在说京城是如何如何乱,乱得甚至打不起来——因为不知道该打谁。世家、外戚、文官、武官各自为政,站队都站不明白,更遑论拉帮结派、团结一致。
多想无益,我仔细看奏折,京畿卫里有一支是蒋家实际掌控,而蒋家正在内讧。有人觉得应该死守宫城,保卫成朝基业,有人觉得应该认清形势,为我打工,还有人天真地主张两不相帮。
让我更惊讶的是蒋飞沉。蒋飞沉写了一封檄文,不是讨伐成朝皇帝,是我。
我以为蒋飞沉是祝家人,自然是向着我的,但事实显然不是如此。
我不知道该找谁问,只能让月麟去请祝长舟。
祝长舟匆匆而来,见面就说蒋飞沉的事——那封檄文写得是真好,传遍了大江南北,堪比《讨武曌檄》。
这就不妙了。舆论战本来就是很重要的一部分,这封檄文传得越开,就代表着信的人越多。
这对我很不利。
但祝长舟的消息对我更不利。祝长舟说:“蒋飞沉死了。”
“什么?他是怎么死的?”
“暴毙。”祝长舟面色十分难看,“但没有人相信,都说是你的手笔。”
我面色凝重:“是谁发现的?具体什么情形,叫仵作验尸了没有?”
第45章 三十二门金锁合
京城上下人人自危, 没有人知道蒋飞沉是怎么死的。
等他的尸体被发现,已经是三日之后的事情了。彼时皇帝正绝食,没有人在意一个官员的死, 直到檄文如山洪般突然涌入市集。
蒋飞沉算是武官, 没听说过他文采卓绝,若檄文真是他亲笔所写, 看来真是恨我入骨了。
祝长舟也不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只说蒋刚跪在门外多时了。
我此时哪有心情见他, 我其实不太相信蒋飞沉会做出这么激进的事情,明明是个意气风发又滑不溜手的人。
其实我对蒋飞沉的死还有点没有实感,就好像哪个人编出的漏洞百出的故事。
但祝长舟说,她的人见了尸体,确实是蒋飞沉本人。就由不得我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