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难追+番外(236)
晏柠西艰难开口:“爸……”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晏奇祥抬手打断了晏柠西的话,“老房子我已经卖了。你长期工作在外,我一个人住两室两厅完全没必要,这个公租房是我让老朋友帮忙找的,我一个人住正好,一个月只要500块租金。”
父亲做的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是以在晏柠西很小的时候,母亲就跟她达成过共识,能顺着就尽量顺着,要维护父亲一家之主的威严,也有利于一个家庭的和谐。
晏柠西几乎没有违背过父亲,当然父亲也几乎没有强制性要求过她必须做什么,除了在工作这一件事上。
就在她努力思考父亲这么做的原因时,晏奇祥又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朝她走来。
“这张卡里有15万,你收好,过两年想买房买车都随便你,不用操心我。你妈治病欠的那些债都还完了,我留了几万块,每个月也有退休金,够我用了。”
“爸,您什么意思?”晏柠西怎么可能接父亲的卡?
“意思就是,我不需要你给我养老。”晏奇祥态度强硬,拉住晏柠西的手腕把卡放到她手里。
“您把房子都卖了,把买房子的钱也给了我,却说不需要我?爸,我是哪里做的不好,让您对我失望透顶,让您……”
晏奇祥握住她的手,声音低沉:“柠西,你没有哪里做的不好。”
这还是晏柠西有记忆以来,父亲第一次这么紧地握她的手,却不是父女间的温情。
“你妈说的对,我们养你,不是为了让你给我们养老。你有自己的工作,未来也会有自己的家庭,你好好过你的日子就行。我身体身康体健,用不着你挂念。”
“不是的爸,我没想过结婚,我只有一个家……”
“晏家不是你的家。”晏奇祥松开手,颓丧地坐回沙发,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是晏柠西尚在襁褓之中,他们一家三口在县中校门的合影。
那张照片,晏柠西没见过。
她忍住眼泪,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是不是阴魂不散的陈雪梅来找父亲要过钱了?
她忍辱负重那么久,只身一人承受了那么大的痛苦,却还是没能躲过这一天。
可她没办法怨天尤人,怪只怪自己平庸无能,不但于他人是个无用之辈,连自救都做不到。她对不起过世的母亲,也对不起父亲。
她也曾相信天无绝人之路,特别是在接纳明柚进入她的生活后。她说服自己,开始更频繁地投入咨询师工作,开始重新做职业规划,开始打算她和明柚的未来。
残忍的是,命运没放过她,陈雪梅没放过她,连父亲也自揭伤疤把她逼到了绝路。
“柠西,你是我们从福利院领养来的孩子,跟晏家和梁家都没有血缘关系,所以他们不愿意承认你是晏家的人,所以你进不了晏家的家族群,更入不了晏家的族谱。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身体有缺陷的人是我,但这个罪名,是你妈妈替我背了几十年。我愧对于她。趁活着,还有什么是我能为她做的,就是不拖累你。我想,你妈妈泉下有知,也一定会认可。至于我,以后自有晏家的人给我送终。”
“你要还认我这个爸,就最后再听我一次话,去过你自己的生活。不要被莫须有的道德束缚,也不用再挂念我。过段时间我就以落叶归根的理由回老家,不会让人说闲话。”
第99章 浪费
牙齿咬住下嘴唇, 口腔里弥漫着血腥味,然而晏柠西却麻木到犹如失去了五感。
她脑子空白,欲哭无泪,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公租房, 又是怎么回到怀安的。她把那张千斤重的银.行卡留在了茶几上,只从箱子里拿走了一样物品——一把木梳。
那是母亲在她十八岁生日时送给她的礼物,一把刻了“芳华”字样的檀木梳。
母亲用这把梳子为她梳过头发, 她也用这把梳子为母亲梳过头发。芳华, 不只是青春,芳华,是美好的年华。
她十分珍爱这把梳子, 不带在身边,是因为这个家是母亲的归宿, 亦是她的归宿。这把木梳承载着她和母亲的流年芳华, 只有在家里, 才是它最好的归宿。
可是她,没有家了。
浑浑噩噩回到公寓, 把木梳收进梳妆台抽屉, 跟明柚发了几条日常的消息, 才埋在枕头上痛哭出声。
她甚至连追问父亲、或是讨伐陈雪梅的勇气都拿不出来。问了又如何?求父亲不要那么狠心?还是歇斯底里地骂自己的亲生母亲厚颜无耻、卑鄙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