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情(95)
如果她赌错了,赔上的不止是她一个人。
还有万千大梁的子民。
钟怀则迈步上前,视线从她身影上移开,低头轻声唤她:“陛下。”
卫若漓良久未语,她凝望着窗外被风吹响的枝叶,仿佛在回忆从前,她淡淡开口说:“朕记得,和你还有怀珍,从小是一起长大的。后来十二岁那年入玥朝,你只身陪伴,与朕一同在大玥蛰伏苟且偷生了十年,细想曾经,朕在这世上,能相信的人,其实只有你一个人。”
她们不仅仅是君臣,更是出生入死的亲人。
她没了父皇母后,没有了家,没有了国,异国他乡处,只有一个怀则相伴,她们同是大梁的子民,是可以一起同生共死的人。
怀则于她,如同不可或缺的左右手。
永远都不会背叛于她。
钟怀则听见她说起这番话,往日那些岁月也如同昨日一样,浮现在她的眼前。
娘为姜氏一族奉献了一生,临终前,要她们姐妹俩对卫若漓生死不离,她也一直是这样做的。
她们有超出君臣的情谊,可到底还是君臣,她无法违抗她的任何命令,不论何时,只要君要臣死,臣就不得不死。她深谙这一点,所以这些年来,不论什么样的命令,她都从未违抗过。即便在师泱这件事上,她明白她有太深的执念,所以走到这一步,她也没有多加干涉过。
因为知道,她没有资格。
钟怀则神色从容,她垂下双眸,温声说:“陛下能如此待臣,是臣的福气。”
卫若漓落下长睫,听出来这话里的疏离,她调转过身子来看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可一时又忍住了。
她不会与钟怀则闹得如何难看,有这一层关系,所以不论钟怀珍那日做了什么,她都不会再追究下去。
卫若漓开口:“事情过去,朕不会再提。叫怀珍回宫吧,别苑里自有人照料,就不用她劳心伺候朕了。”
除去师泱之外,旁人在卫若漓那里,一向都是恩怨分明,睚眦必报。
她看重于钟怀则,但却不代表怀珍可以免除一切刑罚,更何况连青月和玄画都未能避免,一个怀珍,仅凭昔日那些情分,只怕卫若漓早已就不放在心上了。
她能看在钟怀则的份上,这样安排,已经最大的忍耐了。
钟怀则知晓她的脾性,没有多说什么,只垂首道:“臣知道了,明日一早便会让她回宫。”
说完,卫若漓就看着钟怀则退出了大殿。
月上中天,隐在薄云之间,白色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混着水榭内水声呜咽,有种清冷的味道。
已经过了子时了。
卫若漓拢了拢身上的薄衫,抬手刚要关上襕窗,忽然听见内殿传来一声惊喊声:“阿漓——”
卫若漓猛然怔住,抬脚就冲进了内殿。
殿内漆黑一片,师泱躺在床上,睁大双眼一眨一眨地盯着头顶帷幔,神色恍惚间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拂开帐帘冲进来的卫若漓。
“泱泱,怎么了?”卫若漓探身俯下来,两手半抱住她,担心地问道。
师泱心跳砰砰地,满头是汗,她发着怔,借着月色光亮看着眼前的面容,恍惚了许久才嗫嚅说:“我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我掉进了河里。”
卫若漓抿唇,知晓白日里的事情,她是真的受了惊吓,她抬手半捧住她的脸庞,细细安慰她:“不怕,只是一个梦,没有水,我不会叫你掉进水里的。”
温柔的声音渐渐安抚了师泱的恐惧,她伸出双臂,贪恋地环住卫若漓的脖颈,将脸埋在她胸口,整个人抱住她,声音惘惘地,说:“你不要走。”
卫若漓失笑,扶住她的胳膊,不住地安慰她:“我不走,永远都不走了。”
她脱掉身上的薄衫,和身躺在师泱身旁,伸手将她抱在怀里,下颌抵在她额前,“不怕了,我陪着你身边,不走。”
师泱紧紧闭上双眼,漆黑给予她无限的安全,她感受着身旁这具温暖的身体,以及熟悉的气息,什么都不去想,她逃避地丢掉一切,就只这一刻,什么都不要,只要身旁的这个人。
她亲吻卫若漓的脖颈,湿润的眼泪濡湿了这个吻,她轻轻吮吸,慢慢的啃咬,然后往上攀上她的唇瓣,卫若漓身体微微颤了下,环住她腰肢的手臂渐渐收紧,努力地回应她这个吻。
她很少主动吻她,每一次的接吻,卫若漓都意乱情迷。
暖帐内寂静悄悄,只剩下叫人脸红心跳的接吻声,师泱啃噬她的唇舌,在她口中游走攻略。卫若漓扶上她的肩膀,逐渐翻身压住师泱的身体,双膝抵着她的,她与她额头相抵,居高临下的望着身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