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情(67)
师泱被她气得又疼又恼,眼泪断了线地直往下掉,她气得抓起旁边的枕头,就往卫若漓身上掷去,一边气得哭骂:“我说了,横竖我做什么,都不关你的事情!谁要引你来,你又算老几?!既然你厌恶我,还来干什么,我知道你对我有仇,恨我,你要为你的宠妃慕容筝抱不平,就尽管将她放出来,你有气,凭什么撒在我身上?!我就算是死了,也和你没有关系!”
师泱从来没有发这么大的气,头上脚上都是伤口,浑身弄得狼狈不堪,对着她头一次像泼妇一样骂她。
还搬出了慕容筝,这又和慕容筝有什么关系,卫若漓被她气得一时理不出头绪来,只觉得没头没尾,更不知道,怎么突然一瞬间就吵成了这样?
师泱将枕头掷出去,碰巧殿外由春正领着裴嫣进来,刚掀帘进来,就看见床边争吵得脸红脖子粗的两人,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由春上前,看见地上掉下来的枕头。
她弯腰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尘土,看着枕头上绣着的鸳鸯,道:“这是怎么了?这对鸳鸯枕,公主不是特意叫人定做的么,怎么舍得扔到了地上?”
卫若漓听见由春的话,顺着看过去,看见她手里那只粉红色的鸳鸯花样绣枕,又抬眸转头看向床头,另一只一模一样的,还躺在床里侧。
师泱与她四目对视了下,有种恼羞成怒的委屈,她哭着对由春气道:“做什么狗屁的鸳鸯枕,去找把剪子来,都把它绞了扔出去!”
由春知道她是在说气话,默默收起枕头没有应她。
身后裴嫣见状,忙上来给卫若漓请安。
卫若漓没有见过这样的阵状,又是在人前,脸上一时挂不住,她皱了皱眉,还惦记着师泱脚上的伤,只说:“你去看下她的伤。”
裴嫣忙躬身说是,然后起身走至床前。
查探了师泱脚上的伤,开了一些活血祛瘀的跌打损伤方子,说是用火聚热,擦揉脚踝肿起来的地方。
裴嫣看了眼卫若漓,以为卫若漓会主动上来替师泱上药。
可卫若漓看了一眼床边满面泪痕的人,只淡淡扔下一句:“你替皇后上药吧。”随后便离开了。
走至殿门口,卫若漓抬眼看见站在门旁的林叶。
她瞥了她一眼,眼中阴沉默默怔了片刻,没有说什么,然后擦身而过。
她忽然有些后悔,将林叶放了出来。
她没有抓住她和师泱之间任何的把柄,却叫她们二人日夜相守在这璇玑殿里,或许师泱真的失忆了,可林叶的那份情愫,却并没有减少分毫。
叫一个惦记她皇后多年的人,日夜守在寝宫外,属实有些不是滋味。
帝后争吵的事情一下传遍了六宫,皇后失忆,一下与从前判若两人。
她们曾是有过往的人,多年情意。依着卫若漓这半年来对师泱的态度,谁都可以看得出来,她还是在意师泱的,否则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将人带回大梁,又编一个天大的谎言,册立她为大梁皇后。
这样的帝后关系,即便有争吵,也不是旁人可以比拟的。
师泱脚上了药,就抱着“黑老婆儿”睡了整整一天,谁也不见。
晌午饭没有用,到了晚间,由春叫她,还是不愿意吃。
由春有些担忧,已经一整天没有吃喝了,这样下去,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身子,只怕又要出问题。
师泱不吃不喝,由春没有办法,只好去了太元殿找了钟怀则。
钟怀则告诉了卫若漓,卫若漓默了良久,最后起身去了璇玑殿。
天已经黑了,璇玑殿内上下都点了灯,殿外桌上做了一桌子的饭菜,一动未动。
卫若漓走至门槛,由春候在那里,和她说明了情况,说是从她离开后,公主就一直抱着黑老婆儿躺在床上,不吃也不喝。
卫若漓听见她口里说“黑老婆儿”,不悦地瞥了她一眼,由春一凛,紧抿着唇不说话。
卫若漓绕过屏风,掀开罩帘,走进寝殿内室,远远只看着被朝里躺在床上的人。
她顿了片刻,然后轻轻走近。
师泱没有睡着,只抱着怀里的黑猫,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卫若漓轻轻在她身旁床沿处坐了下来,转身往里探了探,看见她长睫轻颤,直到她没有睡着。
她开口问她:“为什么不吃饭?”
师泱闭着眼睛,感受到身后的那道视线,她耐下性子,认真地说:“我死了,你就能把你的宠妃接回来做皇后了,我也能回我的玥国,做孤魂野鬼。”
卫若漓听着她没头没脑的这么两句,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话里的宠妃是在说慕容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