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弦看着凝固的空气和冷漠的蓝鸢，也不敢拿勺子吃饭，还不如跟李大妈在厨房吃饭，最起码随心所欲。

突然，蓝鸢便开始抽噎，眼泪啪嗒啪嗒落在米饭里面。

“我心里因为你烫伤不好过，想为你做点什么，这你都拒绝，看来是我毫无用处，帮不到你。”蓝鸢使其苦肉计，努力憋出了眼泪，今天这个饭她一定要喂给沈弦。

沈弦被蓝鸢的情绪崩溃打个措手不及，“我…我…我是怕给你添麻烦，你别哭啊。”

“你单手剥不了虾，这我都给你处理好了，吃吧。”蓝鸢脸上带着泪痕，抬头看沈弦，把装虾仁的碗也移到沈弦面前，苦肉计得做全套。

沈弦哪里敢吃？她恨不得给蓝鸢跪下求原谅，“我错了，你不是毫无用处，我需要你。”虽然不知道错在哪里，但先道歉总归没错。

蓝鸢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那你让我喂饭，我就不会这么难受。”当然不全是苦肉计，蓝鸢演技没那么好，虽然不是自己害沈弦烫伤，但也跟自己疏忽苏婉的攻击有关，所以心里一直自责，想着想着就哭出来了。

“好。”沈弦很听话地点了点头。

蓝鸢表面镇定，心里乐开了花，把剥虾的手擦干净，从容给沈弦喂饭，一口接着一口。

“你也吃点，要不然饭菜都凉了。”沈弦提醒。

“我不饿，老师秀色可餐。”蓝鸢一时放松，脱口而出，说出来就后悔了。

沈弦听的脸发红。

“学生不该乱开玩笑，还请老师责罚。”蓝鸢赶紧找补。

“算了，本来也是赞美的话，无伤大雅。”沈弦觉得这样的蓝鸢也十分可爱。

晚间，蓝鸢没等来沈弦用餐，看着桌上的饭菜心里空落落。

果然中午沈弦只是一时妥协，苦肉计留得住一时，留不住一辈子。蓝鸢冷笑，沈弦也没说晚上要来吃饭，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干脆让茉莉撤了饭。

沈弦去了李大娘那里吃饭，她觉得不能总让蓝鸢一个小姐天天照顾自己，实在太麻烦人家。

不过李大娘没有蓝鸢那般无微不至，直接把菜和米饭拌在一起，给了沈弦一个勺子，让她用左手吃，“用不了筷子，勺子绝对可以。”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边吃着黏糊糊的菜饭，沈弦边感伤，她其实不喜欢米饭和菜混在一起，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吃不下饭的蓝鸢直接去找了蓝智——一切的始作俑者。

蓝智正在院子里拉着一个丫鬟喝酒作乐，蓝鸢看到这一幕只觉得恶心。

“大哥。”蓝鸢咳嗽了一声。

蓝智抬头看蓝鸢。

丫鬟趁着蓝智手上力量小了点，立马挣脱了出来，跑出蓝智的院子。

“找我什么事情？”蓝智端着酒杯走到蓝鸢面前。

“哥哥不要打任何沈老师的主意，我不希望哥哥的一时兴起毁了我恩师的一生。”蓝鸢义正言辞，冷冷说道。

留下这句话之后头也不回就离开了。

蓝智诧异，这是他印象中那个无欲无求、平静温婉的妹妹第一次情绪如此波动，而且是为了一个外人。

童年里的那个亲切善良的大哥再也不在了，蓝鸢突然觉得心里的某处地方碎了，再也无法复原。

但现在心房的大多数空间被沈弦占据了之后，蓝鸢并未因为和哥哥不复从前而陷入痛苦伤感。

从一开始，蓝鸢就知道自己对沈弦动了心，喜欢上了这个甚至连来路都不清楚的钢琴家。

平静闭塞的十八年突然被一束耀眼的光芒照亮，蓝鸢只想奋不顾身，她试过发乎情止乎礼，但根本做不到，沈弦的一举一动都吸引着自己。

那样崭新、明媚、与众不同的人不是谁都可以这么幸运遇到的，蓝鸢很庆幸自己的好运气。

“胳膊肘往外拐。”蓝智厌烦这样的蓝鸢，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呸。”

在李大娘那里吃完饭的沈弦回来碰巧遇到了从哥哥住处回来的蓝鸢。

“晚上好。”沈弦打招呼。

“是我屋里的饭菜不合胃口吗？老师要去别处吃饭。”蓝鸢话里带着讽刺。

“不是不是，”沈弦赶紧辩解，“你晚上不也没说我可以过去吃吗？”把锅推给蓝鸢。

总不能当着茉莉当着茉莉的面说是因为不想再被蓝鸢喂饭吧，沈弦脸皮再厚，也说不出口。

“尊师重道是优良的传统，我不叫老师来，老师真来我这吃饭了我也不会赶人的。况且老师遇到了难处，手不方便，我身为学生，理应倾尽全力，只是喂饭而已，如果学生什么都不做，那才是千夫所指，老师难道忍心看着学生遗臭万年？”蓝鸢说得大义凛然，诡辩口才堪比当代公孙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