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辞头一次觉得,能听见吵闹的感觉,真好。
有了听力,再装作没有听力是一件难事,比如说有车辆突然冲过来,傅青辞下意识地拉开了叶清。
叶清也是吓了一跳,当时不觉得有什么,晚上回到家,她越琢磨越奇怪。
叶清:你今天怎么会突然扯开我?
傅青辞:旁边的人跟我比了手势。
好吧,叶清的心沉了沉,是她想太多。
孩子们回来了,傅青辞做操的地点,从客厅改到了卧室。
叶清给两个懒家伙洗了水果才回来,见傅青辞坐在床上没动,叶清:今天这么快,做完了?
傅青辞:还没做。
叶清抬眸,尽是疑惑,傅青辞:说好了,你要说漂亮话给我听。
叶清:……你的记性倒是挺好。
尽管叶清知道傅青辞听不见,可平日里本身就鲜少说情话的人,现在说起来也吃力。
夸夸傅青辞倒是可以的,叶清坐到傅青辞旁边,傅青辞却坚持要坐对面,表示要看着她,目光交汇那种。
……叶清嗔怒地瞪了一眼,不过也没有拒绝。
于是,傅青辞做着耳保健操,听叶清夸她。
“我这人其实还真是不太擅长说这些,”叶清有些别扭,不过既然答应了,就得做到,“就夸夸你吧,其实也不算夸,你本身就很优秀。”
傅青辞身上有着很多亮点,所以初见就容易让人记住。
“你最明显的地方是自信张扬,但同时另一面也是强势霸道。”叶清说完感觉不对,说好了只夸的,“不过我能理解,你正因为这个性格才能走到今天。”
傅青辞强大却不无理,她霸道却也善解人意,她体贴却又让人没有任何负担,“你是一个情商很高的人,尤其在我这里,或者说,是在同辈或者长辈面前都是如此。”因为对着后辈,傅青辞的强势会显得无情,就像她对陆思羡的强势,她坚持认为自己是为了孩子好,她就坚持己见。
“不过你也有让人心疼的地方。”叶清轻轻叹了口气,“最初我对你,大概也是这种心疼在作怪吧。”叶清曾经想过这些话一辈子放在心里的,不过傅青辞听不见,她权当倾诉了。
“我没想过喜欢你,也不曾想过自己会动心,我不敢说自己是专一长情的人,但我心里却是一直有顾诚在。”叶清望着认真做耳保健操的人,眸光有些湿润,“可我放下你也是真的,所以我很矛盾。”
希望一个人好,但又希望能让她好的人不是自己,因为怕负担不起,“我现在也觉得亏欠你,我没办法全心全意爱你,我的心里注定有顾诚在,可我也知道,我若是拒绝,你会难过,你能理解我吗?”我在意你,但我没办法爱你,可我又放不下你。
“所以,我想,我愿意和你一辈子做朋友,如果你希望我们更进一步,我们就做灵魂上的知己。”叶清始终不敢将傅青辞定义为她的爱人,或许是心里过意不去吧,“最大限度,我们只能是灵魂上的伴侣。”叶清现在是无法接纳和傅青辞发生亲密的身体关系,她光是想想都会抗拒。
“我很自私吧,不能给你,却又吊着你。”叶清笑了笑,傅青辞也笑了笑,突然倾身抱住叶清。
叶清身子僵了僵,“我很抱歉啊,傅青辞,我是真的希望你幸福的。”
傅青辞的鼻尖蹭了蹭叶清的脸颊,喜欢我,让你受累了。
傅青辞抱过之后放开叶清起身去了洗手间,镜子里的她,眼眶泛红。
因为爱你,舍不得为难你,你希望做灵魂知己,那我就是你的灵魂知己。
这辈子,本不敢奢望,苍天怜悯,傅青辞很感恩了。
对于傅青辞来说,最开心的事,是能听见陆思羡叫妈妈。
傅青辞发了微信给陆思羡:哪怕我听不见,每次见到我,能叫我妈妈吗?
陆思羡最初心里有别扭,但傅青辞听不见,她反倒能坦然地叫出来,颇为生涩但也诚挚。
“妈妈。”陆思羡抱住傅青辞叫了一声,傅青辞微微扬头,怕泪水滑下来。
这一生,真的没有遗憾了,曾经抱怨过命运对她不公,此刻却觉得,一切都值得。
又是一个新年将近,傅青辞的耳朵恢复得差不多了,她仍是藏着小秘密,打算在新年当年告诉她们。
团圆桌上,觥筹交错,陆思羡敬酒,“妈妈,我爱你。”
“我也爱你。”傅青辞耳朵失聪以后很少说话,冷不丁开口说话,让在场的人都愣了愣。
“现在青辞可厉害,唇语都读得懂。”所有人都没敢去想傅青辞的耳朵是恢复听力了,叶清祝福:“傅青辞,崭新的一年,希望你越来越好。”
“谢谢。”傅青辞笑着道谢,顾澜笙大眼眨了眨,傻乎乎地说:“妈妈唇语好厉害,这都读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