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被短刀刺中的那一瞬间露莉雅就已经再无法听到任何声音，她曾经无数次想要看到拉寇尔失控的模样，听见她情绪化的声音。

如今就在面前，但她再也听不到了。

不断流出的血很快就浸透了拉寇尔的袖口，她不肯放弃地吟唱道：“水之女神！司碧聂！您是掌握治愈的慈爱之神！请您以……”

她很早就已经不需要吟唱就能使用法术了，但这一次刻她在大声地吟唱着，她已经无计可施了，她期盼着吟唱能让效果增强。

哪怕只能增强一分。

“拉寇尔…我爱你。”在濒死的幻觉中，露莉雅亲口吐露出了挤压太久的爱意。

在幻觉中，恍惚间她听到了拉寇尔在问：“你爱我吗？”

于是她激动地答道：“我爱你！”

担心拉寇尔听不到，一遍又一遍地大声答道：“我爱你！我爱你！”

疯狂地表达着自己的爱意。

她喊得那么大声，拉寇尔却只听到了一次。

拉寇尔紧紧抱着露莉雅的身体，怀中的身体在不断地变冷，但她却无计可施。

拉寇尔将耳朵贴在她的嘴边却没能再听到任何声音。

露莉雅的嘴唇在微微地动着，什么声音也没能发出。

天地间传来一声悲凄的龙啸。

浅蓝色的鳞片爬上拉寇尔的脸颊和手臂，弯曲的龙角在不断地变大。

拉寇尔化出了龙身，腾上天空。

古奥威严的声音从苍穹之上传来；“卑贱的蝼蚁！胆敢触怒我！”

天威神仪倾压而下，让地上的生灵惶惶不安地朝她跪拜。

见到这一幕的艾琳怒骂一声：“笨蛋！”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拉寇尔失控了。

随后快速跪了下来，对着身后因为龙威而被吓得愣住的巫女大声喊道：“现在！快点吟唱敬皇圣歌！帮助教皇猊下稳住人心。”

如果无法稳住人心，拉寇尔就再也变不回来了！

再也无法恢复理智和冷静了。

“莫沃雷德ꞏ拉寇尔，您是高贵的星神血脉。”

此间的元素发生了紊乱。

大地剧烈地震颤，无边的烈火从裂口中出现将霍尔公国的士兵炙烤。

“您是显现于人间的神明。”

苍冰从天际坠落，紫电在霍尔公国的士兵间跳动，将人撕裂。

谁也没有躲避逃跑，早在拉寇尔显现龙身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被迫跪了下来。

被威压所慑，在惶恐中死去。

“我愿意献上所有的忠诚，只愿您使我得以看见！”

……

星历3046年冬

莫沃雷德九世ꞏ拉寇尔教皇猊下，显神姿于人前，召紫电、烈火、苍冰、巨藤……诛灭霍尔公国全军。

战场如夷。

大胜而归。

教国全域，枯木发芽，桃花尽开。

灿灿其霞，粉嫩娇艳。

睹之思故人。

——

碧落龙宫必宿二之殿

拉寇尔坐在书案后的椅子上，摇了摇手边的紫铜铃。

在一阵铃铃的脆响中，一个穿着纯白巫女服的女生走了进来。

她有着一头漂亮的粉色头发，被一根红色的发带束起，高高的粉色马尾随着她的动作微微跳动着。

走入殿后她以极其端正的姿势行了三跪三拜之礼。

眼前熟悉的景色勾起了拉寇尔的回忆，她想起初见露莉雅时似乎也是这样。

她在殿内批阅着奏疏，露莉雅从门口向她走来。

她们在那一天缔结契约，从此她的身边多了一位贴身巫女。

“尊敬的莫沃雷德九世ꞏ拉寇尔猊下！我是莫沃ꞏ月乃，受您的召见而来。”

月乃随着尼禄皇帝和祭仪的大军而行，开战那日被关在了霍尔公国的临时粮仓，免过了一劫。

在战争结束的第二天后被找到，谁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只是将她关押，而没有利用她特殊的身份去要挟教国。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和那天相同，拉寇尔轻轻摁了一下隐隐作痛的心脏，对月乃招手道：“抬起头，走近一些。”

没有任何人是特别的，谁都是可以替代的，谁都不是特殊的！

月乃才向拉寇尔走了两步就听到拉寇尔冰冷的制止声；“停下，不要再过来了。”

哪怕想要欺骗自己，拉寇尔也依然能在看到月乃的第一眼就发现不同。

哪怕两人有着极为相似的容貌，但那依然不是露莉雅。

不是！

不是……

拉寇尔垂下了视线。看着地上的石砖。

现在看到如此相似的容貌，只会让她想到露莉雅而已，只会勾起心中的痛楚而已。

她再也无法保持平静，清晰地感觉到了痛楚。

拉寇尔看着自龙宫建成就再没有发生过变化的地砖轻声道：“你想要什么东西？放心开口，无论是什么东西我都可以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