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有些好笑地说:“当然是人。”
那青年看了看我们,又朝我们身后那座矮山指了指,说道:“我以为我看错了,原来真的有人从那里出来了。”
“那山怎么了?”我问道。
青年不愿多说:“就是闹鬼,几年都没人上山。”说完他哆嗦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脸色忽然变得惨白,手忙脚乱地把车开走了,走之前还小声嘀咕了一句:“真是人?”
褚慈目送着那人离开,问道:“我们为什么会在山上?”
我想了想说:“就趁着有时间出来玩玩。”
“晚上在山上玩?”褚慈又问。
我忽然有点头疼,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继续圆过去:“刚刚那人不是说山上闹鬼吗,我们就上去看了看。”
褚慈停下脚步,我转头看向她,只见她疑惑地低声说道:“然后我就失忆了?”
我咬了咬唇,硬是点了头说:“撞鬼了,我们得先回去再说。”
她点点头,看起来无助又脆弱。我想她的记忆大概停在那年姑姑一家因骨灰盅去世,而她却还没有和我分开的时候,那应该是在为我过阴出事之前。
褚慈微微蹙着眉,看起来有些质疑我的话,可她却没有再问。我牵着她又走了起来,心想,是不是要把那一魄找回来才行,会是因为它吗。
我们到镇上后便去找了间旅店,在前台坐着的那女孩昏昏欲睡的,我们进去时她浑然不知,我敲了一下柜台后她才猛地惊醒,她随后按着胸口说道:“住店吗?”
后来付了房费和押金后,我便带着褚慈上了楼,她手心里都是汗,这才恍然想起,姑姑夫家去世的时候便是带着我们住在了旅馆里面。我轻声说道:“别怕别怕,没事的。”
褚慈只是微微皱着眉,若不是我牵着她的手,我是看不出来她心里是慌张的。我连开门都不敢松开她的手,我记得那时候的场景,是我现在想起来也会失眠的可怕。
我打开灯后便径直走去开了窗,然后按着褚慈的肩膀让她坐在床上,她左右看了许久,一直在微微地挪着腿,似是不太坐得住。我坐在她身旁,说道:“已经过去很久了,现在我们很安全。”
她一直拿着那面铜镜不撒手,这时才抬起铜镜照着自己的脸。我凑过去与她肩膀抵着肩膀,说道:“不要怕,这是你。”随后我又指向自己在镜子中的模样说道:“这是我。”
我问道:“你知道这面镜子有什么用吗?”
褚慈摇摇头:“像是很重要的东西。”
我继而又说:“的确是很重要的东西,所以我们要放好了,别让别人看见。”我从她手上把镜子拿了过来,装进了包里面。
我站起来想给褚慈放热水洗澡,手腕却忽然被握住了,我转过头便见她抬起头来看我,她轻声问道:“你去哪?”我晃了晃手腕说道:“我去给你放水洗澡。”
于是褚慈也站了起来,跟在我身后进了浴室里,她站在一旁看着我,说道:“水不要太烫。”
我不觉扬起了唇角,褚慈从小就这毛病,水不喝烫的,澡也不洗太热的水,夏天里整个人像是移动的冰棍一样,体温像是比我低几个度。
水放好之后,我转身走了出去,手放在门把手上说:“我出去一下,买两套衣服回来。”我话刚说完,褚慈二话不说便转身走了过来,说道:“我也去。”
我只好牵过她的手,轻轻揉着她绷紧的手筋以及僵硬的指节。
褚慈是真的害怕,我当时似乎比她更怕一些,吃什么都会吐出来,夜里不敢闭上眼睛,睁着眼坐到第二天,直到后来累到晕倒。
幸好旅店旁边便是24小时营业的超市,我看了一圈里面卖的衣服老气又花哨,我叹了一声看了看褚慈的脸,实在不想让她穿这些,只好捡了两件睡衣拿去付钱。
回去之后我又重新放了一遍水,走出浴室门时又被褚慈拉住了,她垂着眼看着脚尖,嘴巴张了张却没有说话。
我问道:“怎么了?”
她说道:“你能不能……”
我连话都没听完便像是被踩了脚一样,惊道:“不能!”我不知道她后面会说什么,但是下意识想到小时候的事便涨红了脸。
褚慈又说道:“你能不能在这里陪陪我,门别关。”
我的脸了起来,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我说道:“我、我……”我背着她不敢转身,而后还是乖乖去搬了张凳子背过身坐在门口。
身后是衣服簌簌脱落的声音,而后是哗哗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