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后, 我便打消了方才心中的疑虑,殷仲如今算得上是个“死人”,那么他把虎符带在身上也算不得将虎符挖出土了。
褚慈点头,问道:“那我们现在需要做什么。”
蒙多扬起头合上了眼,他浑身都是病态的白,这一抬头便将脖颈上青色的血管都暴露在了我们的视线中。他没有说话,像是在这树荫底下感受着风一样,整个人不真实得仿佛会马上消失在我们眼前。
褚慈忽然开口:“又或许,你能帮我们做什么?”
蒙多这才睁开了双眼,那双灰白的眸子朝我们看了过来,他说:“我去会一会殷仲,你们去找那位毕摩,就待在他的身边,他会为你们引路,然后,我会替你们找到聂未诠。此前,把信物和半截烛龙骨给我。”
我这才想起老毕摩交予我的那个盒子已经半截烛龙骨,我连忙在背后里拿了出来,交到了蒙多手上,但我不解,蒙多要这两样东西做什么?
蒙多拿到东西后便打开了装着指骨的盒子,他摩挲着那段骨头,说道:“这是我留给聂未诠的信物,是我的骨头,我记性大不如前,只有看到这样东西时,我才会记得去救他。而这半截烛龙骨,我只代为保管,以防不时之需。”
蒙多不愿再多说,他半阖着眼似乎陷入了沉睡,我和褚慈相视了一眼,而后便同蒙多道了别,也不知他听见了没有,而离开寺庙之时,我竟然像是又听到了蒙多的声音一样,那声音遥远又飘渺,好像远在天边。
他说道:“现在,就去吧。”
我猛地回头,远处的树荫下却已空无一人。
走在异国的街头,商铺的牌匾上写着的是我看不懂的字,连路人的低语也不能够理解。
褚慈微微低下头,双眸里映着我的身影,那一贯清冷的语气似乎多了些柔和,她问道:“饿不饿?”
我摇头,这几天所知道的事情就像是巨浪一般要把我淹死在海里,我在冰蓝的海里沉浮,撞上巨礁,寻着光往上浮着刚露出头,又被海浪给淹了过去。明明心脏还在跳动,却感觉浑身已经凉透了。
褚慈捏了捏我的手心,她脚步忽然一顿。
我愣了一瞬,有些茫然地朝远处看去,并没有看到任何异常,而后又转头顺着褚慈的眼神看向后方,问道:“怎么了?”
褚慈蹙眉说道:“有东西在跟着我们。”
“什么?”我不解。
褚慈没有往回走,回过头后继续往前走着,她说道:“有只小鬼,我们找个人少的地方把它引出来。”
我被褚慈牵着走着,却没有转头,目光仍放在身后。我微微眯着眼,等待着眼前的世界又变成灰黑的样子,那是我的阴阳眼所能看到的世界。
宽敞的大街上,减速的车辆从一个个幼小的脚印上碾过,也不知是谁家的小鬼没有穿鞋。
我们本想走进饭店吃饭,在注意到小鬼的脚印后,步子一拐又绕到了街上去。我和褚慈偏挑人少的地方走,在死角处褚慈蹲下身,掌心朝下而双手握拳,也不知道在抓着什么。
那小鬼像是被褚慈手里的东西给吸引了过来,小脚印一个接一个的在远处蔓延过来,而后停在了褚慈跟前。
褚慈张开手,一颗糖落了下来,那糖纸是红色的,鲜艳得像是血。随后一只小脏手凭空出现,将那糖果给捡了起来。
是个像在泥里滚了一圈的男孩,白衬衫和黑短裤上全是干泥迹和黑印,眼神怯生生的。他着急地把糖纸剥开,囫囵便把糖给咽了下去,含也未含,嚼也不嚼,这样大概连糖果是个什么味都没尝出来。他吃完后又抬头将褚慈看着,乌黑的眸子里似藏着光,双眼一眨便像扑棱棱的黑蝶一样,他没说话,将糖纸紧紧地攥在手里,下唇被咬得发白。
褚慈手一翻,那掌心里无端又出现了一颗糖,她将手掌朝那小鬼伸去,小鬼犹豫了一瞬便将那糖果给抓了过去。这回不同,他把糖纸剥开了后,便将糖放进嘴里含着,而后又蹲下身垂下了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褚慈看着他,他忽而也抬头与褚慈对视,在又接过一颗糖后,他才战战兢兢地ʟᴇxɪ朝身后看去,浑身微微发抖地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块铜币,那铜币上刻着一个“阮”字。在给我们看了铜币之后,他便匆匆将东西收回了兜里,然后站起来转身要跑。
褚慈抬手便在他的后背上贴上了符,那小鬼顿时浑身僵住。
我想到这小鬼或许是阮卫派来的,便猜想褚慈也许是想利用这小鬼将阮卫给引出来,可他们终究不会为了一个小鬼而暴露自己,我问道:“你想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