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女笑得更是谄媚起来,用媚到滴水的声音说道:“麻烦转告孟阿大人,蛇女嗔求见。”她话语刚落,一阵古怪的风从巷子外刮了进来,顿时周边响起鸦叫声。只见蛇女伸手朝一侧的墙面探去,那光洁如玉的手顿时陷入了墙里,她回头对我们说道:“跟上我呀,咝。”
我心里打鼓,却还是和褚慈一起效仿着她的动手,走到了墙里面去。
里面像是一座地宫,蜿蜒的藤蔓爬满了面前的石桥,桥面不宽,堪堪能容两人同时走过。那藤蔓像是活的一样,竟将藤条朝我们的鞋底探来。
我蹙起眉靠近了一步,那藤条便倏然缩了回去。我朝褚慈看了一眼,褚慈说道:“跟着蛇女。”
蛇女嗔用伞尖驱赶着地上的藤蔓,她走在前面为我们开着路,那藤蔓被伞尖碰到后便躲到了桥底不敢再出来。她细声说道:“这是孟阿大人喜欢的小东西,只能赶跑,伤不得。”
我看了一眼在桥底下探出枝头的藤蔓,心道,这藤蔓大概是在这长了上百年,才修出了灵,也难怪孟阿会这么宝贝这玩意,这上百年也该生出感情了。我心想,这玩意生生不息,就像是某些多肉植物似的,折下一瓣便能长出一群。尽管蛇女说那玩意不能伤,我却仍在她不注意时弯下腰折下了一截嫩芽。
褚慈看了我一眼,却没有说话,我冲她笑了笑,把嫩芽藏进了口袋里。
石桥再往前便是石宫的入口,高大的宫门上刻着些奇怪的人脸,上百张或喜或悲的人脸拥挤在一块,每一双眼都在盯着宫门前的访客。
蛇女嗔站在石宫门前作揖说道:“嗔请见。”那声音娇嗲得像是掺了蜜一样,甜到齁。
那石宫里忽然刮出一阵带着异香的风来,随之是孟阿低柔的声音:“来。”
褚慈与我说话时声音也是低柔的,但她却多少带了些清冷,而孟阿的声音却像是包容万物似的,能勾得人舍弃一切,为她跃下万丈深渊。
嗔带着我们往石宫里走,在湿冷阴暗的石宫里,不知是什么东西在啾啾叫唤着,兴许是鸟,因为我听见了它们振翅的声响。
有一滴水落在了我的额头上,我抬手抹了一下,放在鼻下嗅了嗅,奇怪的味道。我没有在意,继续跟在嗔身后走着,却感觉滴在我脸上的水越来越多,我问道:“这里滴的是什么水?”
褚慈蹙眉说道:“哪里有滴水?”她抬头朝上边看了看,走了几步后又说道:“没有。”
“有,很多。”我蹙着眉,心底略微有些不安,如果大家都察觉有滴水,那便没有什么,可现在却只有我一个人挨了。
奇怪的是,在我说完后不久,那水就再也没有滴下来,就像是活的一样。
那水的气味很熟悉,熟悉到让人作呕,就像是……我抬头朝黑暗中看了一眼,却只看见一大片灰白色的光洁的石顶,这石宫就像是用一大块巨石一点一点的推挖成的,因为里面的石柱、石墙,甚至是脚底下的石板都没有缝,没有任何衔接的痕迹。
这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的水,就像是唾液。想到这里,我不由心跳加速,在慢慢调整了呼吸之后,我开始猜想,这“孟阿”究竟是个什么,是鬼还是怪?
越往里走,那异香越来越浓郁,渐渐的,也能听到一些丝竹的声音,伴随着丝乐的,是女子咿咿呀呀的吟唱,也不知道她是在唱着什么曲子,听着莫名有种令人醉生梦死的感觉。
明黄的火光从里面照了出来,却没有留下任何影子,即便是这石宫里的柱子,也没有在火光中留下阴影,而我与褚慈如今这不人不鬼的模样,自然也是没有影子的。
那卧榻前垂着一层柔纱,上边躺着一位身上只着寸缕的女子,她光洁纤细的双腿交叠在一起缓缓动着,握着酒杯的手垂下卧榻,那杯里的水洒了一地。她像是没有不在意被人所注视一般,嘴里吐出轻哼声,而后手一松,那酒杯便滚落在地上,她微微颤动着蜷了起来,而后舒畅地叹了一声。
嗔垂着眼不敢抬头看,等到那哼声停止过后,她才唤了一声:“孟阿大人。”
在听到蛇女嗔的话语后,我才惊愕地朝那榻上的女子又看了一眼,孟阿竟然是个女子?
褚慈抬手掩住了我的双眼,说道:“别看。”
孟阿在里边说道:“进来呀。”那声音有些沙哑。
褚慈便牵着我往里走,在她放下掩住我双眼的手后,我才看到孟阿从榻上坐了起来,她从一旁拿起长衫披在了身上,而后对一旁吹拉弹唱的几个姑娘说道:“你们先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