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慈掷出了一枚铜币,那铜币恰好打在了饿鬼的凸起的手腕骨上。
那饿鬼猛地转头朝我们看了过来,张嘴露出尖锐不齐的牙,嘴里发出沙哑的拉风箱般的声音。它朝我们扑了过来,牙口大张着似要将我们吞吃入腹一般,胃口未免太大了些。
我侧过身堪堪躲过,而后将泡过符水的糯米撒向了饿鬼。
糯米穿过饿鬼撒落在地上,而那饿鬼仍好端端的不受半点影响,撒在地上的糯米因处在阴界当中,而又接触到饿鬼身上的阴气,忽然化作白烟消失不见了。
饿鬼龇牙咧嘴地一跃而起,四肢似有吸盘一般紧紧贴在那灰蒙蒙的灯罩边,灰黑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圈定定地俯视着我们。
我那沾了符水的糯米不存在问题,有问题的只有可能是那只饿鬼。可是它的动作太快了,我们被逼得在这狭窄的病房里四处逃窜,连观察它的时间都没有。我也不敢往外跑,生怕一转身,闻永声的魂便被它吃掉了。
这饿鬼的行动目的性太强,一眼便能看出是被人操纵着的,我们斗不过它,但能直接危及控鬼的人。
褚慈拿出一把红绳,在躲饿鬼时伸手将红绳朝我抛了过来。我顿时会意,匆匆将红绳散开,而后找准时机将红绳绕住饿鬼的手脚以及脖颈。
我们看不见它身上缠着的无形的线,但是却能将新线覆在上面,截断它与控鬼者的联系。
饿鬼挣扎着将红绳绕成了一团,我扯不稳手中的红绳,差点被那饿鬼给抓了过去,索性褚慈扯着红绳将它往后拽了过去。
争斗间病房内的鬼气渐渐变得稀薄起来,褚慈忽然说道:“来不及了。”
我顿时有些慌张,子时快要过去了。我扯紧了手中的细绳,拿出符纸揉在了细绳之上,一边收起细绳缓缓朝饿鬼靠近,一边拿出符纸隔空着将其捏在细绳之上。
随着我们艰难地将符纸覆在红绳之上,丑时已经将近了。
原本稀薄的鬼气不知为何在一瞬间忽然变得浓重起来,一扇阴门无端出现在病房之中,那饿鬼顿时猛地挣扎起来,我一时没站稳,被牵拽得踉跄了一下。
那饿鬼站在闻永声的床边,一伸手便从床板上将闻永声那单薄的魂魄给扯了出来,而后将其抛向了阴门。
我瞪大了双目,顾不上手上的红绳便想跑过去将闻永声给拖住。
“别过去!”褚慈忽然喊道。
我停住了脚步,心里震颤不安地跟着褚慈将最后一张符覆在了饿鬼的前胸与后背,随着褚慈的默念,那四根红绳忽然嘭的断开了——我们在覆盖住先前之人的牵控时,同时也将这联系给切断了。
我连忙又洒出了一把糯米,糯米穿过饿鬼时,饿鬼身上发出滋滋声响。
那饿鬼张着嘴艰难地发出啊啊声,忽然化作了一阵黑烟,随着它的消失,一枚乌黑的五铢钱叮铃一声落在地上,那饿鬼化作的黑烟也尽数被吸进了五铢钱里。
我弯腰将那五铢钱捡了起来,那上面刻着一个细小的“筝”字,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
下一秒我便想到了那个名字——阮却筝!果然是殷仲那贼老头在背后做着这些伤天害理的事。
子时已过,阴门已经关上,而我们也踏回了阳界。我转头朝门上的监控看去,心想,糟了,房间里凭空出现两个大活人,要是有人无聊了看看监控,一定会被吓尿裤子吧。
我看向褚慈,问道:“怎么办?”
褚慈微微蹙眉说:“监控的事让沈青鹰去做,剩下的……”她朝阴门消失的地方看去,说道:“事不宜迟,我们得重新打开这扇门。”
“怎么开?”我心道,这门如果被强行打开,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褚慈垂下眉眼,将掌心罗盘拿了出来,说道:“我们先离开这里,找一个阴气浓重的地方。”
我愣了一瞬,忽然想到那熄命火、抽魂魄的法子,说道:“难道你想逆转五行?”
“是。”褚慈说道。
我抿了抿唇,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让我来,你替我守着。”我可不想再让她冒险。
褚慈握住我的手臂,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安抚似的抚上她的侧脸,然后在她的眉梢上落下一个吻。
褚慈蹙眉说道:“我只是随口说说,不一定只有这个办法。”
“但是只有这个方法是最靠谱的了。”我怕她不答应,赶紧又说道:“活人可比死人危险多了,所以你替我守着,我进去找闻永声。”
褚慈沉默了好一会,也不知道在想写什么,但是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说道:“你别逞强,不行就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