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们又靠上了崖边,一步一步缓缓往上走着,褚慈走在前边,不时伸出手护着我,脚下碎石子不少,走动间石子哗哗落下陡壁,让人后背发凉。
我听见不远处传来婴儿的嘤咛声,便知是那鬼婴又出现了。它们从前方探出头来,空洞的双眼直直将我们看着。
我对待这些亡灵走尸向来没有什么优势,这专业实在是不对口,我扶着陡壁的手稍稍一紧,脚步一顿,然后强忍着没有转身往回跑。
褚慈朝我伸出手来,我握住她的手,私心里将手指分开了一些,随后竟与她十指相扣了,在这未知的恐惧经久不散的氛围里,我竟有些暗自窃喜。
褚慈不知如何又弄破了手指,然后用拇指用力挤按着挤出血来,她说道:“有没有空符,给我一张。”
我放下扶着陡壁的手,着急地在兜里翻找着,随后心凉了了一截:“没有。”
褚慈似是在思考什么,她沉默了好一会才说:“没关系。”
她牵着我往前走着,而我只能担心地看着那些尸婴以及她冒着血珠的手指头。
我看着那些尸婴慢慢爬近,喉头发紧地说道:“来了。”
许是褚慈能看见它们的灵,在它们爬来的那一瞬竟抢先一步迈出一步,伸手便将受伤的指头点在了为首的尸婴额头上,她的手指快速地滑动着,在那枯黑的额上画出了一道符,那尸婴尖声哭叫着,额头随后冒出黑烟来,在哭叫声中整个化成了烟。
褚慈冷静地说道:“我散了它的灵。”
寻常的死灵是不能轻易散去的,它们有它们的因果,有它们的命数,若是用外力强硬将它们抹去,施法者怕是会遭受反噬,严重的话它们的因果会覆在施法者的身上。
我有些紧张地扣着褚慈的五指,说道:“你这么做……”
褚慈安抚似的用拇指在我手臂上轻轻滑过,说道:“没事,我有分寸,它们伤不到我。”
我没办法相信,毕竟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我说道:“不能换个法子吗?”
褚慈摇头说:“只有这样是不太费劲的,也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来布阵,我怕拖太久我会撑不住。”她声音越来越轻,像是真的还憋着最后一口气一般。
我不太理解,按理来说,应该有更多的方法能够解决这些尸婴。
我说道:“不行,太危险了。”我能够看见前边的尸婴还有很多,我后背凉意不减,只想把褚慈护到身后去。我一步也没有往前走,毕竟在这里我只能当个拖油瓶,如果褚慈是为了保护我受了什么闪失,我想我再这里走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褚慈却继续把手指放进嘴里轻咬着,她说道:“不要再回头了,你要信我。”
我心道,我自然是信你的,可我不信自己。
褚慈笼紧五指将我往前带着,说道:“别怕,已经走到这里了,我们都会没事的。”
耳边是尸婴的哀叫声,我想松开手不再把褚慈这么拖着,生怕自己连累到她,可褚慈却将手握着更紧了,她抿着唇揪住那尸婴稀疏的发,掐着它的脖颈将它摁在陡壁上,待它无力之后,才松开在它的额上画下符文。
我想如果没有我,褚慈大概可以更快走到上边去吧。
黑暗中忽然传来火花炸开的噼啪声响,不知是什么东西在陡壁上燃了起来,我眯起眼睛盯着它烧成了灰烬,是一张符,那上边似乎画了些什么,我在记忆里找寻着可用的信息,忽然一惊,对褚慈说道:“有人在这ʟᴇxɪ里贴了拦路符。”
一定是有人从这里经过,却又不想再有后来者,于是才在这里贴了符,定是宋滩的人做的。
“没用的。”褚慈冷声说道。她拨开面前的尸婴,随后走到那符箓烧尽的地方,把手按在了壁上,问道:“是这里吗?”
我点头说:“对。”
只见褚慈用手在那原本贴着符箓的地方画起符来,她说道:“盖过去就好了。”
那弯曲的字体里我隐约认出了一个“开”字。
在褚慈画完之后,眼前围聚着的尸婴竟纷纷散了开。褚慈说道:“尸婴是与这山洞相连的,这没有错,但我以为是那口棺把尸婴聚在这里的,没想到是一道拦路符。”
没了尸婴我稍微放松了一些,我抬起了与褚慈相牵的手,垂下头把额头印在了上边。
褚慈问道:“怎么了?”
我嘴上说着没什么,心里却默默念叨着,我得赶快变得更厉害一些才能保护你啊,至少不能再站在你身后拖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