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音歌还欲再说什么，被一声轻唤打断。

“俞理。”实验室内隔间传出成熟女性温和的嗓音，随即帘子被人掀开。

一名栗色长卷发的女人探出半个身子，瞧见门外的简音歌，蓦地笑了，“我说你怎么找个东西那么久，原来是朋友来了。”

简音歌意外极了，唤道：“周教授。”

周子娴，力能系最年轻的副教授，年仅三十岁，已经发表了好几篇影响深远的研究论文，在空间量子力能方向，颇有建树。

“音歌，代我向你父母问好。”周子娴眯着眼笑。

她走到俞理身边，拍拍她的肩：“差不多快到四点了，你和同学去参加周会吧，接下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了。”

“我……”俞理张嘴，刚吐出一个字，就被周子娴摆手阻止。

周教授从俞理身后的试剂柜里取出自己要用的试剂，口头上则道：“年纪轻轻，不要总那么老气横秋，别害羞，快去吧，和同学们处好关系。”

然后，俞理就被周子娴推出实验室，和简音歌面对面站在走廊里。

气氛略显尴尬，简音歌好奇地打量着她。

“……”俞理攥紧背包肩带，视线撇开，垂向地面，迫于无奈主动开口，“简同学，我走这边。”

她不说自己来实验室做什么，手指和简音歌相反的方向，脚下小心挪动步子。

“俞同学。”简音歌却在这时叫住她。

俞理停下脚步，眉头轻轻拧起来，神情困扰。

她以为简音歌会探究她和周教授的关系，以及她翘掉实战演习，出现在力能实验室的原因。

但没想到，简音歌只是问她：“今天周会结束之后有空吗？上午力能基础有几个知识点我没弄懂，想向俞同学请教。”

俞理愣了两秒，木讷地回答：“……下午还有别的事。”

简音歌挑眉，说话声却放低放软，语气十分诚恳：“俞同学，我分不清你到底是在搪塞我，还是课后真的有安排，如果是前一种，我会很伤心的。”

俞理咬着嘴唇，埋低头，好像很难为情，过了几秒才小声解释：“一三五，课后要去甜品店打工。”

甜品店？

简音歌倏地忆起那天再甜品店外看见的场景。

俞理身穿骑士服，脸上是庄严肃穆的表情，日光被玻璃门分割成细碎的光影，落在俞理身上。

她恍然：“原来是这样。”

“如果……”俞理欲言又止，抬起头，与简音歌对视，“如果简同学比较着急，可以到甜品店来找我，我抽空辅导。”

说完，她退开两步，朝简音歌颔首示意：“周会快开始了，简同学再见。”

她居然说了再见。

俞理之前那种生硬的态度，会不会……只是因为不擅长交流？

简音歌蓦地笑了开来，朝俞理的背影挥挥手，朗声：“再见，俞同学。”

两个人背道而行，各自走向走廊一端，实验室的玻璃窗从内侧推开。

周子娴交叠胳膊伏在窗边，朝两头各望了一眼，抿唇轻笑，自言自语：“年轻真好啊。”

·

“诶！你要去甜品店？！不会是那家……”邱小秋的声音从通信终端传出来，声信号几经转换，有些失真。

简音歌不等她说完就回答：“对啊。”

对面邱小秋跳起来，抢着说：“我也去，我也去！我在校门口等你！”

不等简音歌再说话，她就单方面挂断通信。

简音歌：“……”

她都能想象出邱小秋兴奋八卦的表情，这位邱同学可远比她更爱凑热闹。

简音歌慢腾腾地收拾背包，再不紧不慢地走出会议室，一路上都有同学向她招手，邀请她周末聚餐。

等简音歌挨个拒绝，抵达校门已是二十分钟之后。

邱小秋果然等在校门口。

“你是蜗牛变的呀！这么磨蹭！”邱小秋一把揽过简音歌的肩膀，笑骂道。

简音歌摊手：“没办法，业务很忙的。”

邱小秋送给她一个好气又好笑的白眼，拽着她的胳膊往校外走。

周会结束不到五点半，此时太阳还没落山，刚刚下课的学生赶着去吃饭，商业街人来人往，甜品店也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进店的客人络绎不绝，俞理完全投入自己演绎的角色，向每一个进店的客人献上欢迎词。

风铃叮铃叮铃响，简音歌推开玻璃门，俞理往前迈的脚步忽然顿住，眉毛垂落再舒展，完完全全不动声色。

“两位公主。”嗓音清亮，字正腔圆，“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当着同学的面，这样的台词多多少少会让人觉得羞耻，但俞理似乎完全没有感到困扰，一板一眼地履行自己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