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湖大定……”东方离克制着体内的燥热,一边点吻她的鼻梁,一边往下游移,“我会自废毒功……到时候……”
东方离还想温柔地吻她一口,沈涟却别过了脸去,让她亲了个空。东方离强迫她正视她的深情,将她的脸颊掰正,一字一句道:“我会让你知道,被我疼爱是怎样的快活!”气息滚烫,显露着她汹涌澎湃的情火。
沈涟冷嗤一声。
“不准笑!”东方离的手掌张开,死死锁住她的喉咙,“以后不准对我这般笑!听见了么?!”她像是被激怒的野兽,几乎可以立马拧下沈涟的脑袋。
沈涟本就在求死,激怒东方离又如何?她只要死了,便能彻底摆脱这只野兽,从这个梦魇里彻底脱困。
东方离看着沈涟的脸色逐渐青紫,似是快要窒息,她慌乱地松开了手,急道:“让你不要激我!你瞧瞧!我本不想伤害你的,你非要逼我!”她还在责备她,低头去检视沈涟颈上的五指印,像是变脸一样,柔情脉脉又问道:“疼不疼?”
东方离是个疯子,彻头彻脑的疯子。
她从来不知该如何喜欢一个人。她只知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是她自小便刻在心间的生存法则。正如,兄长不顺她意,她可杀之。属下不顺她意,她可斩之。人命在她手中,比蝼蚁还要低贱。
不择手段,方能睥睨天下。
这也是沧溟教的教义,没有谁告诉过她,这是错的,更没有告诉她,什么才是正道。她就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往黑暗深处越走越远,终至被黑暗吞没,化作世间的魔鬼,再也回不了头。
沈涟已经习惯她这样的情绪反复,喜怒无常,看她难过的样子,沈涟看不出半分真意。在她心里,东方离就是戏文里的反派,她哭了,想的是杀人,笑了,想的也是杀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山洞之中,气氛突然凝重起来。
东方离垂下双手,默默地离开了山洞。
沈涟知道她还会回来,哄着她吃,哄着她笑,然后稍有不如意,便威胁她,欺辱她,日复一日。对于一个求死之人来说,沈涟捱得起,只要逮住一个机会,她彻底激怒了东方离,便能换来一个真正的解脱。
于东方离而言,这是一场漫长又无望的折磨。先前她还可以用沈漪与夜离雀的性命要挟沈涟,可这些日子下来,沈涟似乎已经不在乎那两人的死活。不论她说什么狠话,沈涟只是一个不得不听的听众,只是安静地听着,并没有过多的情绪。
当往日最好用的招数变得无力,东方离五内如焚,只能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免得下手没个轻重,真要了沈涟的命,给了她想要的解脱。
洞外的风雪越下越大,偶有北风吹入洞来,带进些许雪花。
沈涟望着洞外的风雪,视线逐渐迷离。
四年前,也是这样的风雪夜。
阿离也曾是沾染鲜血的杀手,她却知道,血腥味并不好闻,世上有许多人都是讨厌杀戮的。
也包括,涟姐姐。
两人一路躲藏,一路相依。每回夜离雀为了自保,拔刀解决追杀之人后,她总是掬把雪起来,将双手搓得通红,然后闻了又闻,确认没有血腥味了,方才敢走回沈涟的身边。
那晚,她们藏在田边的稻草垛里,等待风雪过去。
夜离雀冻得牙关猛打颤,却不敢贴得太紧。
沈涟知道她的心思,伸臂将她拥得紧紧的,温声道:“我不嫌弃的。”
“可我的衣裳上染了血渍,难闻。”夜离雀也不习惯这样的亲近。
沈涟轻抚她的后脑,“总有一日,我们一定可以远离血腥,好好的过小日子。”
夜离雀眸光黯淡,她的年纪虽小,却也知道“一入江湖,身不由己”的道理。
“会好的。”沈涟温暖地附耳宽慰。
夜离雀鼻腔微酸,枕在她的怀中,那一瞬间她是相信涟姐姐的。冬日会过去的,她们会有看见春暖花开的时候,远离江湖杀戮,置办一处山间小院生活。不必有太多的亭台楼阁,哪怕只是两间小茅屋。
沈涟似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继续憧憬道:“漪漪喜欢小兔子,我们便养上几只小兔子。阿离喜欢什么小动物?”
这一问,让她忍不住一颤。
她孩童时候也是喜欢小动物的,只是,师父是杀手,向来容不得杀手有这些不该有的柔情。所以,她偷偷养的小猫儿与小狗儿都被师父当着面杀了。从那以后,她便再也不敢亲近这些小东西。
“我不想害死它们。”夜离雀低哑回答。
沈涟静默片刻,轻拍她的后背,笑道:“别怕,不管是猫儿还是狗儿,若是病了,我们找郎中把它们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