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怎么甘心死在这里呢?于是,江宁急声道:“我知道掌门公子会在哪里下手!还来得及!相信我,来得及!”
沈漪并没有松手,反倒是扯得更紧了,“说。”
“那地方……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嘶!”江宁又被狠揪了一下,痛得咬紧了牙关。
沈漪知道他不过是在耍花样,夜离雀曾经教过她,遇上这样的无赖,该如何逼问真话。她猝然抽出一枚金针,毫不客气地挑断了他左足的足筋。
江宁刚欲痛呼,沈漪另一手已点中他的哑穴,让他连痛都呼不出声来。他全身无力,只能蜷着身子,像是白蛆一样地在地上扭动。
檀雨从未见过这样的沈漪,出手狠辣,不见半分犹豫。想来,她一定是爱极了谢公子,才会有这样的疯狂行径。这是檀雨的猜想,也是沈漪想让她误会的猜想。
废了江宁,便等于是断了天佛门与四海帮的结盟可能。
沈漪不再是过去那个一张白纸的小姑娘,再不会非黑即白地看待世事。谁说天佛门的弟子就得慈悲为怀,谁说金莲圣女必须侠义心肠。仁慈只会让她一次又一次地陷入被动的险地,当断不断只会让事情更加难以掌控。
她冷眼看着江宁,一字一句道:“现下你走不得了,已经不可能亲自带我前去。”说着,她从针囊中再取出一针,轻轻拨弄他的喉结,“江师兄,我这人只喜欢听真话。”说完,她拍开了江宁的哑穴,准备听他说两句真话。
江宁震惊无比,他从未想过沈漪会是这样心性的蛇蝎女人,带着一丝侥幸,他出口要挟,“我若死在天佛门,你们如何向四海帮交代?”
“交代?”金针在沈漪掌中一旋,准确无误地扎入了江宁的锁骨之下,痛得江宁惨呼出声。
他的惨呼惊动了值夜的弟子,几人提着灯笼欲入院门,瞧见檀雨的背影后,急忙行礼道:“参见掌门!”
檀雨没有说话,只听沈漪往这边问道:“此人潜入金针堂,欲对我不轨,师弟们,你们说该如何处置他?”
师弟们不敢回答,纷纷看向了檀雨。
檀雨凉声道:“斩下头颅,送去四海帮。”
“我没有!”江宁扯着嗓子大呼,“你们如此对我,掌门公子一定不会放过你们天佛门!啊!”说话间,沈漪转动金针,痛得他霎时苍白了脸。
沈漪的声音沉下,“你觉得李珣会信你的话,还是信我的话?不若,我们打个赌?”
江宁看着她那张清冷的面庞,越是清丽,就越像戴着一张假面的妖鬼,莫名地让人心颤。他这一世鲜少觉得害怕,可此时此刻,他没来由地觉得发怵。
“掌门可将我的八字附信送去玲珑岛。”沈漪抽出金针,没有再看江宁,“告诉他,我只有一个要求,江宁对我无礼,我要李珣亲手斩下他的头。”
江宁骇声道:“你……你好歹毒的心!”
“你不是一心求死么?”沈漪蔑然回答,“是你不肯走生路,有这样的下场只能怪你自己。”
江宁全身颤抖,掌门公子是铁了心的要办成这桩婚事,少帮主也是非她不娶,她既然将他的脑袋当成了聘礼,掌门公子与少帮主是一定会遂她的愿。
人该是求生,而非求死。
他就算回去说天佛门选择了朝廷又能如何?他就算说上千遍,也不及沈漪的一句“我愿嫁”分量重。
“我说!我说!”江宁不得不屈服,他不想死得如此窝囊,“只要……只要能留我一条生路!”江宁死死盯着檀雨,希望得到檀雨的承诺,“我说了这些,便等于是背叛了师门,四海帮已无我的容身之处,还请檀掌门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上,饶我一命!”
“好。”檀雨答得干脆。
江宁得了檀雨的允诺,终是有了些许底气,“卫谢一路西行,算算脚程,明晚便能走到月竹涧,那一带风景虽美,却毒物众多。他若在那里出事,只会是毒物造成的意外。”
沈漪沉声问道:“没了?”
江宁重重点头,“没了,我知道的都说了!”他万万没有想到,沈漪拔出金针的下一刻竟是把金针扎入了他的心口。
檀雨也没想到沈漪会有这样的举动,当即厉喝道:“沈漪,你放肆!”这无疑是打了她这个掌门的脸面。
“救人如救火,弟子先行一步。”沈漪没有多做解释。
“你惹下那么大的麻烦,就这样走了?”檀雨只怕她去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沈漪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掌门放心,我一定回来。”眸光坚定,她坦然对上檀雨的目光,“同门一场,我必须为他们讨一个公道。”也借着这场大婚,把那个躲着不见的妖女逼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