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离雀微微俯身,从地上那人腰间抽出刀来,刀锋雪亮,在她手中发出一声刺耳的刀啸,刀气出刃,并没有劈向那五名转头逃窜的值夜弟子。只听石碎声响起,刀气落处正是三山阁的山门,连同开山祖师公子亲手书写的汉白玉匾额都一并劈了开来。
匾额一分两半,山门也一分两半,从倒下的那一瞬起,是三山阁总坛的噩梦开始,也是夜离雀踏上的不归路开始。
她低眉勾唇,唇色艳烈,被黯淡的月光浸润着,像是一个从地狱中爬出来的罗刹女妖,在人间现了真容。
只见夜离雀缓缓抬眼,望向三山阁深处,眼底杀气四溢,颊上的青筋徐徐贲起。当她的刀口上染满清霜,她勾起酒壶,仰头饮罢,烈酒灼心,激起了万千杀心。江湖上人人都说她是夜罗刹,杀人如麻,其实她刀下杀的哪个不该死?
既然担了罗刹之名,今晚她为自己再正名一番又如何?
“中秋佳节将至,南宫泽,你睡得着么?”夜离雀望着远处奔来的手持火器的三山阁弟子,便从这些人开始,让天下人都胆颤她的名字吧!
刀锋翻起,划出一道温柔的刀弧。
那些三山阁弟子才捧起火器,准备瞄准夜离雀,山门前的那抹红影却已近在咫尺之间。温柔的刀弧霎时露出了本来的狠厉之气,附在刀刃上的寒霜好似百枚利箭,在夜离雀弹刀的那一瞬尽数弹射出去,即便是着了护心镜的弟子,也被这些寒霜猝然击破,硬生生地刺入了体内。
十余名弟子就这样倒在了夜离雀脚下,她足尖一挑,挑起一支火器。她单擎在手,瞄向了高处准备放箭的哨楼弟子。
那人本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只要他放开弓弦,那个擅闯长生谷的妖女定会毙命当场。他万万没想到他才拉开弓弦,火器却已瞄准了他的眉心。
扣动机杼,只听火器发出一声脆响,铁珠子便打穿了那人的脑袋。
咻!咻!咻!
与此同时,另一边哨楼上响起了三声弓弦惊响,夜离雀反手将火器掷出,不偏不倚,恰好将那三支弓矢一并刷落。
“就这点本事?”夜离雀飞身而起,夜风吹起她的青丝,露出了她绝艳的侧颜。哨楼上的三名弟子还来不及惊艳,便觉喉咙被什么东西凉凉地拂过,痛楚很快便蹿了起来,三人再想捂住喉咙已然是迟了。
刀口绽裂,鲜血便汩汩流了出来。
夜离雀稳稳落地,刀锋垂地,自上面滴落数滴鲜红的血珠。听见前面响起一阵异响,她眯眼望向前方,只见二十多名身穿锁子乌金甲的弟子一手持盾,一手持火器,朝着她步步逼近。
夜离雀冷嗤一声,全然没把这些小角色放在眼里。
锁子乌金甲确实是三山阁引以为傲的上好甲胄,据说刀枪难透,可只要是甲胄总会有缝隙,只要有缝隙,寒息便能钻进去。
“擅闯三山阁者,死!”
师兄一声令下,当先持盾往前走出队列,趁着夜离雀此时一动不动,果断扣动了机杼,打出了一枚铁丸。
铁丸旋飞不休,一旦入体,势必会绞得皮开肉绽。
夜离雀听风辨位,轻松躲开这一丸,忽然凌空一个跟斗翻起。刀锋如轮,寒霜染上月光很快覆满了刀刃,她在空中厉喝一声,声音震得耳鼓嗡嗡作响。
他们还来不及对准夜离雀,她已落在了他们的身后,转身一刀横劈。刀势如电,寒霜如流星,打在他们的铁盾与锁子乌金甲上,即便没有立即穿透,也震得他们一阵发麻。可刀势并没有结束,方才那一招不过是虚招,这一招才是真正的杀招。
夜离雀一跃而起,擎刀劈落,强劲的寒息自刀口左右翻卷起来,像是平底而起两道凌冽的风卷,将那些弟子们强行震朝了两边。寒息无孔不入,钻入甲胄之下便是难以承受的蚀骨剧痛。
夜离雀来不及管顾那些人最后是死是活,只因身后响起了更多的兵刃出鞘声音。她提刀转身,抬起一双微红的眸子,看向领头的那个少年——南宫泽独子,少阁主南宫钧。
少年从未见过这般可怕的女人,张口便有些许颤抖,“你究竟是何人!为何无故来此接连斩杀我阁中弟子?”
“少阁主不妨问问你的爹爹,当年为何要佯作沧溟教妖人屠戮扬威镖局满门?”夜离雀目光如刀,直勾勾地看着南宫钧,“如今又为何囚禁扬威镖局遗孤?”
南宫钧听得一头雾水,急道:“扬威镖局明明就是被沧溟教妖人屠杀的,与我三山阁何干?什么扬威镖局遗孤,你不要血口喷人!”
“江湖皆知,如今扬威镖局遗孤沈涟就在你们长生谷中,再不交不出来,我让你们长生谷寸草不生。”夜离雀说的每个字都是实话。正所谓刀子不落自己脖子上,那些人永远不知痛是什么滋味。同样的绝望,同样的痛楚,她必须让南宫一门自己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