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肤相贴,寒息已不似方才那样刺骨。
沈漪贴在夜离雀心口,听着她的心跳声,她是第一次觉得一个活人的心跳是这般悦耳。她似是成功了,成功地帮她压制了寒息。
心底的狂喜像只欢腾的鸟儿跃至喉口,仿佛随时可以雀跃出喉。
沈漪温暖的掌心贴在夜离雀颈边的青筋上,再撑一会儿,只要青筋消失,夜离雀便能活下来。
她不会让夜离雀有事!
沈漪顾不得自己的唇已经又红又肿,挣开了夜离雀的双臂,再次覆上夜离雀的唇,再给她渡去一口鲜血。
喉咙微动,夜离雀咽下这一口血,却张口将她吮得更狠。
直到——
她颈边的青筋缓缓消失,身上的寒意逐渐消退。夜离雀倦然松口,竟是昏睡了过去。
沈漪觉得有些许晕眩,支起身子坐起。她探上了夜离雀的颈脉,又听了听夜离雀的心跳,确认她暂时无事后,终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来不及多做犹豫,便将一旁的湿裳披起,快步走出岩下,在附近找了些干柴来,翻出了火折子,点燃生了火,给夜离雀取暖。
沈漪吸了吸鼻子,又寻了些树枝过来,做了个木架子,把湿衣都搭上去烤着。
火焰烧得柴火噼啪作响,荒山之夜,静得可怕。
沈漪抱膝坐在夜离雀身边,唇上的伤口时刻提醒着她,她曾吻过身边那个妖女,甚至不止一口。
当时情急,她没想那么多,可此时什么都静下来了,这件事像是雨后春笋一样,拔了又长,不断在脑海中浮现。
她甚至会情不自禁地低头顾看夜离雀的脸,她吮吸鲜血时的热烈,沈漪记得那是什么滋味。
若不是救她……
若是真的亲吻……
沈漪猛觉双颊如火,她急忙收敛心神,警告自己不许再想。
可心火已燃,干柴未尽,如何能休止?
完了。
沈漪忍不住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她已入障,已不知如何断绝这不该有的情念。
“阿姐……我该怎么办?”沈漪望向飞岩之外,苦涩又迷茫地问了一句。
无人应她。
她的阿姐不知下落,不知生死,这茫茫人世,只有她……与她相依为命了。
当年阿姐对夜离雀也是这样的心境么?
沈漪轻叹一声,不敢再胡思乱想下去。她起身走向木架子,想摸摸看外裳烤得如何,若是干了,便先给夜离雀盖上。
她走至木架子边,手才落上衣裳,便想到了另一件事。那张赤皮卷她一直贴身收着,经过今晚这一阵闹腾,竟不知去了哪里。
沈漪不禁借着火光低头找寻,最后竟在夜离雀腰侧瞧见了赤皮卷的一角。
她在夜离雀身侧蹲下,刚想把赤皮卷从夜离雀腰下抽出来,指尖刚触及皮卷一角,便被烫了一下。
怎会?!
沈漪再试了一次,还是被赤皮卷烫了回来。
她贴身多日,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
难道——
沈漪惊恍,今晚夜离雀得救,或许根本不是因为她的血,而是这张不知何时落在夜离雀身下的赤皮卷。
如此烫手,只怕要烫坏夜离雀。
沈漪担心这个,便小心地将夜离雀微微侧身,夜离雀身上没有半点烫伤的痕迹,却见一个一个新出现的小字在赤皮卷上消失无踪。
这《阴蚀诀》与这赤皮卷难道是同源心法?
寒息是开启这张赤皮卷秘密的钥匙?
沈漪将夜离雀挪了挪,本想忍着烫意拿起赤皮再贴一次夜离雀的肌肤,可这回摸上赤皮卷,竟只有些许余温,不似方才那般滚烫。
即便赤皮卷再贴上夜离雀的肌肤,也不再发烫。
“冷……”这个时候,只听夜离雀颤声呓语,身子蜷缩一团,不禁打起冷战来。
此事沈漪日后再弄个明白,当务之急,是让夜离雀安然活下来。一念及此,沈漪不再多想,起身把烤干了的外裳从木架子上拿下来,裹在了夜离雀身上。
她怕夜离雀还是觉得凉,便索性躺倒在夜离雀身边,伸臂从后面拥住了夜离雀。
这样,她应该不觉得冷了。
虽说沈漪知道夜离雀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妖女,可只要在她身边,沈漪就觉得莫名的心安。这样的踏实感加剧了她的倦乏,本想抱一会儿便起来穿自己衣裳的她,很快便入了眠。
一夜过去。
当温暖的晨曦落上沈漪的肩头,她被光亮刺得眯眼适应了片刻,方能彻底睁开眼睛。
“夜离雀……”她下意识地看向身侧,只是躺在那里的妖女已经没了踪影,应该说是,这里除了一堆烧尽的篝火,一个空木架子,便只剩下她一人。
沈漪惊忙坐起,盖在身上的衣裳滑落,她急忙揪住,用以遮掩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