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什么呢,邱海心在心里发问。
但周期然的确有失落的理由,她现在的境况很差,前路迷茫,有很多重大的问题要解决,她失落是正常的。
邱海心觉得自己有些趁人之危,但她还是这么做了。
她抱住了周期然的脑袋,将她按向自己的肩窝处,温柔又贴心地安慰她:“期然呀,你不要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周期然贴着邱海心的皮肤笑起来,这次是真正的带着微小颤动的笑,她轻轻亲了一口这柔软的皮肤。
几乎同时,她们两开口道:
“回去吧。”
“想回家了。”
回家做什么,不言而喻。
两人电影都没看完,便结束了这场约会。
她们出了店门,往右是明亮的街道,往左是暗沉的墙角,邱海心刚迈向右,就被周期然拽到了左边去。
吻来得紧切而热烈,丝毫不顾随时会有人路过。
邱海心的舌尖几乎缠在心跳上,一瞬间,腿软得有些立不住。
周期然搂住了她,明明她们已经拥抱过了无数次,但这次就是不一样。
这次的搂不是虚于表面的搀扶,周期然的指尖不知道怎么就顺利地绕到了她外套里面去,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掐住了她的腰。
“嗯……”邱海心忍不住溢出声,她确定自己会溢出更多难堪的声响,但她并不想压抑自己这些声响,所以只能软软地劝说道,“回去。”
“好,好。”周期然一边答应,一边又在她唇边啄了好几口。
邱海心真后悔自己今天出来没开车。
这段距离,普通时候的车程有四十来分钟,但今天堵车,耽搁到了近一个小时。
邱海心和周期然一同坐在后座上,周期然一直牵着她的指尖,那几根手指的指尖,被她捏在掌心里,反复捻磨,已经潮热得发了几层汗了。
终于回到了家。
每次带周期然回到自己的家,都是一次新的旅程。
人生的旅程,在她旋转钥匙清脆的响声中,热烈地开启。
方才在路上,邱海心已经想了许多。
鲜少有的,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往回后悔地想,现在,她勇往直前,都在想即将发生的事。
她想为即将发生的事再添许多美好。
于是,门开之后,她按照周期然的习惯,没有开灯。
在黑暗中,她将身上背着的包挂好,将外套脱下,将衬衫领口的纽扣解开,将长发散下来。
她踢掉了鞋子,光脚踩在地板上。
她牵住了周期然的手腕,带着她往卧室里走,直到被月光照满的床边。
她笑意盈盈地看着周期然,尽管紧张,却仍然努力让自己笑得轻松又愉悦。
她轻声道:“周期然,我们赌这个。”
现在,我是你的奖励。
邱海心坠倒在床上,同样坠落的是被她牵着的周期然。
静谧的安全的空间,熟悉的家的味道,可以让一切抑制不住的声响和举动,都肆意生长。
她们接了无数遍的吻,但总还有下一个吻。她们已经从陌生变成了亲近的人,却还可以再贴近。
她们在这贴近中变成无限延伸的线,融化在一起的线,心跳命悬一线。
邱海心已经完全敞开了自己,像盛放的脆弱的山甸花谷。但周期然却停了下来,她在距离她心脏极近的地方抬起头,微弱的月光让她的目光也前所未有的单薄,她看着邱海心,露出了比从前的邱海心还软弱的软弱。
邱海心在这样的目光里想起那为数不多的令她心碎的周期然。雨夜里倔强的眼睛,冷漠的挥手再见,等了一晚杂乱的头发,听话的无回应的信息,破釜沉舟一般地来到她面前,然后在酒色和夜色里,叫她姐姐。
她说姐姐,我没你想的那么厉害。
她说姐姐,你要收留无家可归的我。
她要姐姐夜晚的拥抱,她要吃姐姐做的饭,她要姐姐的认可,她喜欢听姐姐夸奖她,但她说了,她说了好几遍,我其实没那么厉害。
“我……”周期然抿了抿唇,眉间耷拉下来,每一个字都说得艰难生涩,“我没有,经验……”
邱海心不再讶异,她只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傻子才会孤注一掷地往小孩身上套标签,傻子才会以为,明明两厢情愿的事,却只有一人沉迷其中。
周期然如果不喜欢,周期然如果不喜欢,怎么可能如此紧密地拥抱她,亲吻她。
邱海心张了张嘴,但烈火炙烤她,让她嗓音发哑,说不出话。
周期然的颓丧已经达到了顶端,她靠过来,干脆把自己的脸埋在了邱海心的胸口,不再让她看见。
那低喃声,紧贴着皮肤,传到了邱海心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