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山茶来了。

虽然现在古潇想自己一个人静静，但她还是礼貌性地起身迎接。

山茶手中提着食盒，道：“古潇姑娘，这是您的晚餐。”她也不看古潇，放下食盒转身便要走。

古潇道：“等等。”

山茶果然停下了脚步。不过她并没有转过身。

古潇缓缓道：“姑娘还是觉得我和琴筝是杀人凶手，对吧。”这句话本是个问句，但古潇的语气很是平缓，几乎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山茶道：“我并未觉得姑娘是凶手。”

古潇又道：“那就是觉得琴筝是了？”

山茶没有说话。

古潇叹了口气，道：“我很疑惑。她和你们无冤无仇，明明我们才相识没几天，怎么这么笃定她是凶手呢？”

山茶转过身，道：“古潇姑娘，你没有看见她的那种眼神。”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道：“‘云空盛景’那天，登上观景台的天梯的确不是用来走的，而是用来观赏的。真正登上观景台的方式是符术传送。天梯上设有灵力枷锁，别说是凡人，就算是普通的修灵者都根本走不到上面。”

古潇了然，那天的天梯果然是有蹊跷。

山茶似乎有些激动，她道：“我和半夏的确是没有将正确的登台方式告知两位姑娘，实在是有失礼数。但是，这一切也都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我知道你们当时就察觉了，可是我们没法多说什么。当时琴筝姑娘的眼神就变了，那种样子和我们见到过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你没有见到过，但是我和半夏很清楚！那是货真价实的杀意啊！”

“她看向徐小姐的时候也是那种眼神，即使我站在离她比较远的位置都能感觉得到，你真的毫无察觉吗？”

古潇一愣，随即笑着摇摇头，道：“山茶姑娘，我和琴筝自小一同长大，我是最了解她的人。琴筝待人一向谦逊有礼，为人也温柔善良，不会做出你说的那种事的。”

山茶却道：“我知道你不信。但是我说的是事实。”她沉默片刻，还是道：“古潇姑娘，请小心琴筝。”说完，她提步要走。

“那个！”古潇又一次叫住她，道：“山茶姑娘，我还有一个问题。”她道：“你觉得云三小姐……如何？”

山茶顿住脚步，犹豫片刻，道：“三小姐的事情……不是我这种下人可以评论的。”半晌，她又低声道：“我连我自己的命运都掌控不得，又有什么资格去评论别人呢……”她苦笑一声，行了一礼，道：“古潇姑娘，您休息吧。山茶退下了。”

山茶走了。古潇坐回床上，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

琴筝的事情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她当时看得清清楚楚，那种足以令人脊背发凉的眼神。那种……绝对不应该出现在琴筝身上的眼神。

自从她在封邪陵用了天御灵狩之后，琴筝就有一些微妙的变化。

虽然琴筝平日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婉柔和，但总感觉她对待其他人有些疏远冷漠。

古潇摸了摸手腕上的“秋夜枫华”，这是琴筝送给她的礼物。想来那日她去玥珑阁的时候，琴筝跟在她身后了。

古潇定了定神，来到桌子旁，铺开纸笔开始思考这两件凶案的来龙去脉。她从未怀疑过这件事与琴筝有什么关系。即便是那种眼神，也完全证明不了什么。

那凶手有可能是谁呢……

古潇能够想到的情况有两种。

第一种就是凶手和徐文莠或者半夏有仇，但平时苦于没有时机，所以选择了“云空盛景”这种日子来除掉仇人。

古潇来到玉琼湾没有多久，对徐文莠和半夏并不了解。但往年的“云空盛景”都没有发生意外，凶手若是与那二人有仇怨，为何偏偏选择今年行凶？

所以，古潇还是更偏向于第二种可能——

凶手与琴筝有仇，所以想栽赃陷害琴筝。

这样一想也很合理，因为徐文莠与琴筝的冲突是大家都看到了的，所以杀了徐文莠对琴筝最为不利。至于半夏……她的死还不能断然下结论，有可能就如山茶所说，半夏是看到了凶手与徐文莠有所接触，所以被灭了口。

在这里，和琴筝有仇怨的人也就两个。

一是徐文莠本人。但她也是死者之一，她应该不会为了栽赃别人把自己给搭进去。除非……她是假死。

第二个和琴筝有仇的人就是吴天法。吴天法被她和琴筝教训过几次，也因为这个在玉琼湾受了不少挫，丢了不少面子，按说他是很有可能借机报复的。只不过，吴天法怕她们怕成那样，若那种害怕是装出来的，那吴天法的演技也是很不错了。

杀死徐文莠和半夏的手法很像，两具尸体身上都有银针刺入的痕迹。这里使用银针作为武器的人是琴筝，并且这件事很多人是知道的。所以凶手选择使用银针杀人，明摆着就是想针对琴筝。所以，凶手不一定擅长使用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