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们分成了两波人，所以就没有近景远景的摄像头切换了。负责拍摄褚南清的摄像师不得不担任远景工作，由拍摄夏风的私人摄影师担任二人的专人录像。

所以褚南清此时可以随意地小声说话，反正别人也听不到。

于是褚南清轻声道，“刚知道您们是一个人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只是在扮演不同的角色，觉得耍我好玩。”

夏风立刻摇头，“我没有。”

褚南清不置可否，侧头看想着其他地方，“可是看着你的头发，我又有点想不明白了。”

她看着夏风，“如果你只是想要扮演不同的角色愚弄我，为什么还要染头发，你完全可以通过别的方式来嘲讽我挖苦我。”

夏风立刻开口，重申着她的心声，“南清，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骗你。”

“那你这是什么情况？”

褚南清指着她的栗色长发。

“我第一次见到的你，是真正的你吗？”褚南清说着，心头有些发抖。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害怕还是急于求知。

她只知道，她最初喜欢的那个人，甚至可能只是面前这个人伪造出来的假象。她喜欢的那个夏风，那个她受伤会心疼，下午会钻到她的伞里，会不厌其烦安慰她的夏风，陪她度过大学生活的温柔的夏风，可能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就只是面前这个人一时兴起，所扮演出来的角色。

褚南清能够接受她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能接受她喜欢的人讨厌自己，但她接受不了，她喜欢的人从一开始就根本不存在。

褚南清深吸口气看着她，“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见到的那个你，是...是假的吗？”

她自认为自己提出的这个问题并不难，答案只有“是”或者“不是”。可夏风不知道是冷还是别的原因，只是一味地摇头，紧紧地和她对视，抖着嘴唇不说话。

褚南清感觉呼吸有些疼，左胸口处，每一次呼吸都像扎在针尖上，刺痛感从心口处酥酥麻麻蔓延全身。

她闭了闭眼，缓声问道，“所以我一开始喜欢的夏风，根本没有这个人，对么？”

可夏风还是摇头。

褚南清深吸口气，她率先往回去的方向走，夏风连忙跟上，亦步亦趋地走在她右后方，小心翼翼地盯着褚南清的脸。

等两人走了差不多有半个多小时，褚南清突然再次开口，“你为什么要扮成不同的人？”

夏风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却抿紧嘴没有说话。

夏风的神色看起来就像她有什么难言之隐，但褚南清等了半天，都没有听到她的回应。

“为什么不说。”

褚南清耐性终于耗尽，不再跟他废话，“因为耍我很爽，是吗？”

夏风终于给了反应，猛的摇头，支支吾吾道，“我只是......我只是怕你害怕我。”

褚南清没想到自己等了半天，却听到了这么一个回答，“......什么？”

夏风上前一步，贴在她身前，语气中透着挣扎，“夏风、夏鸢、夏瑜。每个人，都是我。”

“......是不同的我。”

不知道是不是天色渐黑，温度骤降的原因。

夏风每说一句话，脸色就更白一分，丛林中各种昆虫鸟兽的声音卷在一起，合成嘈杂的声音。

但夏风开口的这一瞬间，所有的声音像是全都被人按了暂停，褚南清只能听清楚她一个人的声音。

“我只是，想让你见到我最真实的样子。”

褚南清已经被她说乱了，“你可以告诉我你是什么样子，但你并不用去扮演成不同的人。而按你这么说，你之所以去扮演不同的人生，是想让我看到，你不同的方面，是吗？”

夏风紧皱的眉头一松，脸上像是得到救赎一般的喜色，她正要点头接着说。

突然捂住头，停下脚步，慢慢闭上眼睛蹲下身，面色惨白，呼吸急促。

夏风的呼吸声变得很重，每次喘气都像是要把肺部撑到最大，一呼一吸都带着穿透胸膛的撕扯声。

褚南清看的也有些紧张，她刚要蹲下身，看夏风是什么情况。

就见对方突然睁开眼睛，急促的呼吸声几乎是瞬间收住。对方紧张地四处环视一圈，目光落到身旁的褚南清身上，脸上谨慎的神色猛然一松，眼睛晶亮，嘴角还带着灿烂的微笑，“南清～好久不见～”

对方目光澄澈笑容爽朗，和前一秒钟的夏风完全不同。

就像是反了面的团扇，看起来勾线相似，实际上完全不同。

褚南清看着她，感觉寒意从脚下迅速腾升，缠绕在周身。

她想到刚才夏风的迟疑和支吾，回答她问题时的不干脆，和现在身前“夏风”如隔三秋后头回见面的表现，一个可怕的猜想在脑中缓缓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