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冷焰火+番外(45)
这段感情的矛盾冲突聚焦在同性恋还有婚内出轨上, 设定很刺激,完全可以往狗血的方向弄, 农斯卿偏偏走的另一条路, 白开水似的, 是她的风格,想让人以为这两个人毫无阻碍,连老天都要成全。
然后在结尾又轻飘飘地给一刀子。
什么也没了, 再回味以前的细节才了然,天意如此。
孔偲在崇乡过得很安逸, 觉得比以前在那个所谓的家里仰人鼻息好得多, 发工资了就吃好点, 炖个肉汤, 在菜市场买点卤菜什么的,没钱了就泡面吃,反正饿不死。
她有时候也会去表姐家蹭蹭,夏天吃点素瓜豆,冬天吃火锅,哪怕是一个省的,东西南北过冬至的时令食物也不一样,信南是吃羊肉,崇乡是吃汤圆,听说南边还有几个县里吃狗肉。
第一眼见到阮听,孔偲就知道她肯定不是本省的,口音就不太像。
那天下着大雨,雨水砸得菜市场里的塑料棚顶稀里哗啦。
孔偲买了个随身听,附赠的黑色耳机线从耳朵牵到衣兜里,她长得白净,从衣领上面露出来一截黑就很显眼。她一边听一边哼,不锈钢盆加了作料的半只卤鸭倒进塑料袋里,老板朝刚才还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个女顾客问:“你们到底哪个要?”
孔偲沉默着,等对方给个反应,希望这个比她晚来的人讲点道理。
“我要啊。”透明伞檐下,阮听露出一双往上勾翘的狐狸眼,荷叶边的衣领被风吹皱,她出声也是带着微弯的弧度,握着斩刀的老板铁汉柔情地笑了笑。
孔偲眼皮半耷,已经不想吵了:“你要吧你要吧。”
她很讨厌跟人争这争那,在家里是逼不得已,觉得那也是我爸凭什么要让给你,后来证明了争也没用,弟弟再傻也是个宝贝,她就是根没人要的草。
孔偲避开猪肉摊贩丢在地上的边角料往外走,左边鸡笼咯咯叫,右边鸭笼嘎嘎叫,屎也够臭的。她脚步加快,人倒霉了喝水也会塞牙,前脚踩到烂白菜,后脚踩到烂番茄,差点滑倒,耳机线脱落在空中划了个弧。
塑料袋勾在手里,阮听望着她有些滑稽的背影,想到刚来春和巷的那天就见过这个女孩。
隔着三轮蹦蹦的窗户将一路所见收入眼底,理发店外头蹲着个瘦削的小姑娘,刘海梳上去别着,露出的脸庞白皙得仿佛融进了寒冬,她吃着盒饭,里面好像有人喊了一下,又进去了。
这么小就出来谋生,应该不是干那种生意的吧?
卤鸭没了,孔偲随便去吃了碗面,也没回家,散步到附近的一个路口,杵在桥梁底下,专注地听火车开过来轰隆轰隆的声音。
碾在她心尖上,痒痒的,真想走出去。
她知道刚才那个女人是谁,同一栋楼里的,渺渺姐请她吃串串的时候叽哩哇啦说了一大堆,漂亮得要死,男人眼睛都直了。
是直了,不然老板也不会被迷得五迷三道的,害得她到手的卤鸭都飞了。
楼里很多人议论,怀疑阮听是干那种生意的。
孔偲也就听听,毕竟连她都被编派过,那会儿还没成年呢,真是丧心病狂。
过了没几天,孔偲在理发店里又见到了阮听,她带着女儿来的。
孔偲装作不认识,去隔间给小朋友洗头,阮听坐在小板凳上问东问西,像盘问户口,果不其然听见烦不胜烦的小姑娘骂了脏。
她笑笑:“晚上去我那儿吃饭吧,还你半只卤鸭。”
孔偲后来才知道,阮听是为了她才来的千丝万缕,怕她小小年纪误入歧途,事实上她家老板手艺一般,给媛媛剪的土娃标配蘑菇头,小朋友是一路哭回去的。
两个人就这么慢慢熟络起来,也解开了那种生意的误会。
孔偲有时候嫌阮听管得宽,但她又深知自己沉迷于对方的无微不至,小时候的裂缝慢慢被时间豁开一个洞,连毛孔都填满父母缺席的痕迹,以至于轻易就被阮听洞察。
她给了她想要的,孔偲却对阮听想要什么一无所知。
阮听很少说起她的经历,如果不是这场病,如果不是她病中的絮语,孔偲还不知道她的婚姻早就成了枯木,本该让她幸福的丈夫反而是爬满身躯要往骨缝里钻的臭虫。
手腕被握住,被亲吻,孔偲心里又酸又涨,疯了一般的念头汹涌地袭来。
为什么不是我?
“我给你买了条裙子,放在衣柜里,你穿上身试试?”阮听靠着床栏,她退了烧,模样还是有些困顿。
一个女人独自养育孩子确实很辛苦,比起以前更多是身体上的,小病小痛在所难免,她习惯了,来到崇乡以后没那么容易累了,很踏实,又眷恋,所以才舍不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