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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长安(93)

作者:于欢 阅读记录

朝中文武,无不攀附于陆善,渐渐成为其心腹与爪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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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王府——

“正月十六日夜,广平公主与张氏姊妹争从西市门,相持不下,张氏家仆鞭及公主驸马,圣人下令杖杀张氏家仆,次日又将驸马革职,十八日,广平公主被迫与驸马程昌义离绝。”文喜将近日发生的事,桩桩件件罗列出来,“此件事过后,卢国公后人,程氏一族颇有微词,以及凌烟阁各大功臣之后,皆有所议论,言圣人惩罚不公,偏袒无功绩的张氏,而弃功臣良将。”

“十九日,河东节度使陆善大寿,圣人重赏并召入宫中举行…举行…”文喜觉得太过荒唐,说话竟口吃了起来,“举行洗儿会,二十日,圣人召三省,举行朝会,册封陆善为东平郡王。”

上元节不过短短几日,便接二连三的闹出了皇家笑闻,而以上种种,无不透露着一个十分明显的问题。

“我朝历经几代明君,无数贤臣辅佐,才有这千百年来的盛世长安。”李忱气得将手中笔甩出,而那蜀纸上的长安二字也被滴出来的墨水浸所染。

文喜从未见过李忱动怒,见此情况慌忙将笔拾起,“郎君息怒。”

“即便我能够猜到皇帝会偏袒张氏,但这样的结果,却是万万没有想到的,张氏之过,却惩罚广平公主的驸马,他不知道驸马姓程吗,此举,无疑是在自断其路,失去了这些人心,还有谁能够挽救大唐的江山社稷,又哪还有将士愿意抛头颅洒热血。”李忱的话带着颤音,而让她更没有想到的是,皇帝寒了功勋子弟的心后,竟给手握重兵的边将封王,“圣人年迈昏聩,百年之后便无法再庇佑陆善,因此陆善谋反是迟早的事。”

“陆善手中握着大唐十之有三的兵力,且都是重镇,一但谋反…”文喜惊吓道。

“大厦将倾。”李忱叹道。

“郎君应该会有应对之法的吧…”文喜看着雍王自我安慰道。

“没有。”李忱摇头,“命数这种东西,就算你强行阻止了这一次,还会有下一次,或许我阻止了这个陆善,还会有下一个陆善。”

“小人听说那陆善自从认张贵妃为母后,连诸王孙公子都不放在眼里,但却独惧一人。”文喜道,“右相李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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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仁坊·东平郡王宅——

封王之后,陆宅便换上了东平郡王的门匾,并于府中大摆庆宴,当日,朝中几乎有半数官员登门贺喜。

而陆善则以主人姿态坐在中堂内,等候前来贺喜的官员拜见,其心腹与爪牙更是鞍前马后的伺候着他。

来贺喜的不乏宰相,以及宗室子弟,却没有一人,是让陆善起身相迎的。

面对陆善的傲慢,无人敢怒,无人敢言,“大王,孙将军来了。”

一名年轻的契丹将领携带厚礼入内,陆善屏退左右,对其十分客气,“晓喆。”

契丹将领走到陆善跟前行叩拜大礼,“孩儿恭贺阿爷得偿所愿。”

陆善大笑,摸了摸孙晓喆的脑袋,“小子可知吾愿?”

孙晓喆意会,“愿为阿爷肝脑涂地。”

陆善笑得更加开心了,显然,众多子嗣中,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孙晓喆更让他开怀的,随后满怀慈爱的说道:“汝若是吾所生,那该有多好。”

“孩儿与阿爷虽非嫡亲,然非亲子可比。”孙晓喆道。

“你母亲还好吗?”陆善又问道。

“阿娘她…十分想念阿爷。”孙晓喆抬头说道。

陆善拍了拍孙晓喆,“等事成之后,吾便将你们母子接到身旁照看。”

“大王,右相来了。”家奴站在门口通禀道。

“九郎?”陆善连神色突变。

“阿爷如今贵为郡王,还用怕李右相吗?”孙晓喆不解。

陆善拉着孙晓喆起身,理了理自己的幞头,“他可是只能看透人心的老狐狸。”

作者有话说:

历史上的安禄山,跟很多女眷都私通,比如与这位孙将军的母亲。

参考历史,但请勿考据,因为毕竟是小说,会有偏差。

历史上的天宝十年,的确有公主夜游这件事,广宁公主与驸马,之后被杨家排挤离婚,广宁公主二婚嫁给了别人。

第70章 长恨歌(二十四)

自从找到张贵妃做靠山, 受到皇帝器重与信任,陆善日渐膨胀,然听到右相登门时, 他却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连忙整理衣帽亲自出门相迎。

李甫今日至陆宅祝贺,并未穿戴公服, 幞头加上一身便服,就如一普通老翁, 然那做了十余载宰相的气质与城府却是普通人无法相比的。

“哎呀呀,九郎怎么亲自来了。”陆善张开手,想要与李甫套近乎。

可是李甫却不予理会, 从他身侧略过, 径直走进了中堂,在主人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陆善虽心有不满, 可脸上却不敢露出一丝异样,他转过身笑眯眯的追上前,“都楞着做什么, 快上茶呀。”

“九郎能够亲自登门, 让我这寒舍蓬荜生辉。”

“东平郡王可是贵妃娘子的养子, 礼同皇子,今日贺宴, 李某人岂敢不来。”李甫缓缓说道。

陆善憨笑, “这都仰仗九郎的栽培。”旋即挥手屏退堂内众人,“当初若没有九郎, 陆善早已身死, 救命之恩, 陆善不敢忘。”

“救命之恩?”李甫摸着胡须笑了笑, “老夫怎记得,那道赦免的敕书,是先贵妃央求圣人所下。”

陆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当时,九郎在门下省为相,若没有九郎,善哪能活到今日,善有今日成就,多亏九郎在圣人跟前的美言与提携。”

李甫抬眼,吓得陆善不敢直视,他从座上起身,负手说道:“圣人年事已高,吾知你心中恐惧,然于朝中作为,”李甫侧头,眼神瞬间变得阴暗了起来,“桩桩件件,皆可要你的命!”

勾结朝臣,培植心腹党羽,收编奚人与契丹,豢养死士,自以为十分小心不被人察觉的陆善吓得冷汗直冒,“不知右相,此言何意?”

陆善很聪明,与李甫绕起了弯子,故作糊涂。

“老夫不会告诉圣人,毕竟你是我提拔上来的,若是折损了你,于老夫也无益,但你要记住。”李甫俯下身,拍着陆善的肩膀,压低声音道:“这是李家的天下,即便圣人年迈糊涂,但众望所归的李唐江山,也不是你能够妄想的。”

陆善连连点头,跪伏叩首道:“善受右相大恩,岂敢有不臣之心。”

李甫从他身侧走过,至门口时止步,回头看着陆善的背影,“对了,老夫提醒你一句,如今你得势,那张国忠定会派心腹来拉拢你,老夫今日把放话在这儿,三心二意之人,终不得善果。”

“记住老夫的话。”李甫踏步离去,“否则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是。”陆善转了个方向叩首,见李甫离开才从地上艰难的爬起。

确定李甫离开后,陆善才彻底松懈了下来,那紧张的脸色也得到了缓和。

陆善朝庭院吐了口唾沫,“我呸,老东西,我倒要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阿郎,御史中丞温冀与大理寺判官章儒来了。”家奴入内通报道。

“让他们到中堂来。”陆善挥手,重新回到了主人位上。

“喏。”

温冀着一身绯袍入内,态度尤为恭敬,“下官温冀,见过东平郡王。”

陆善挺着大肚子坐在特制的座椅上,手里还拿着一杯酒,不紧不慢道:“温中丞今日也有空来我这儿坐坐了?”

温冀上前一步,笑眯眯道:“郡王说哪里的话,郡王与下官皆为右相效力,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哦?”陆善抬眼,“如果我记得没错,李九郎的心腹,前京兆尹萧炯,就是温中丞提交证据所告发的吧?”

温冀有些尴尬,旋即凑上前压低声音道:“下官有苦衷啊,我想郡王应有体会,右相虽宽厚郡王,然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利用,这北唐朝堂,位极人臣者,并非节度使而是宰相,否则右相又岂会辞去节度使而专司宰相呢,郡王若继续依附右相,郡王非左相程希烈那种敦厚之人,他必然不会让郡王为相,这一点,冀身有体会,冀曾投身于右相门下,然却始终不得重用,如今得国忠兄才有此地位,若郡王肯与冀结为兄弟,替冀于圣人美言,冀便向圣人奏郡王可堪大任,郡王与冀联手,一同排挤李甫,郡王日后,必能为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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