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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长安(241)

作者:于欢 阅读记录

“何人可以为君子?”高上所言监生求问君子,实则是在暗指朝中处境,储君虽立,然东宫未稳,诸皇子有夺嫡之势,那所谓的君子,即是皇权。

“恩师指了一个方向。”高上又道,“那是长安龙首原,大明宫的方向。”

“所有人都觉得恩师是不愿回答,才有所指,直到我现在才明白,大明宫即长安,长安即京兆府,而京兆府的前身,是雍州。”高上盯着李忱,细细打量,“那一年,恰好是你受封开府。”

只有李忱明白,这块玉的真正来由,至于高上如何揣测,那是高上的事,李忱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此时迷途知返,还不算太晚。”李忱说道,“伪燕的暴行,你比我更加清楚,这样的朝廷,真的能够夺取天下,稳坐江山吗?”

“可以现在的你,还能够挽救大唐于垂危吗?”高上反问。

李忱睁眼盯着高上,“能够挽救一个国家的,从来都不会是某一个人。”

“真正能够拯救大唐的,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千千万万黎民百姓。”

李忱的话,使高上彻底动摇,作为执掌实权的宰相,他很清楚现在的形势,以武力镇压,燕军看似得胜,可却早已失尽民心,各地□□不断。

且那燕皇刚愎自用,又极为残暴,嗜杀成性,听不进任何劝阻。

“我会在燕皇跟前,保下你。”高上没有明面答应李忱,然而此话,却胜似答应。

“高参军。”李忱看着高上的背影,眼眸深邃的喊道,“民心,才是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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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军夺取两京后,大肆劫掠,屠戮百姓,以致民怨四起,各地暴动。

得知太子李怏于灵武登基,民心附唐,深受叛贼迫害的百姓,坚信着太子李怏即将收兵克复长安。

京畿豪杰纷纷聚兵斩杀叛军官吏,地方响应相继不绝,叛军派人镇压,诛而复始,所不能制。

就在叛军进入长安,倒行逆施的短短数日之间,鄜州、坊州、岐州、陇州接连反叛附唐。

使得唐廷在江淮所筹集的粮饷能够通过襄阳顺汉水直至上津,而后抵达扶风,通畅无阻的送往灵武与蜀中。

得到粮饷辎重的李怏,更加坚定了收复长安的信念,于是召来李必,商讨任命天下兵马元帅一事。

“陛下。”

“长原。”李怏将李必拉到坐榻上,“江淮所贡献的租赋已经顺利运至灵武,各路人马也相继到齐,如今已是万事俱备,只差这征讨叛贼的兵马大元帅了。”

“陛下如此高兴,心中可是已有人选?”李必看着李怏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兵马元帅一职非同小可,朕想在长平王与建平王二人中挑选。”李怏说道,“离开长安的这些时日,长平王在咸阳负伤,之后一路上都是由建平王李潭护在朕的身侧,建平王英勇果断,有才略,这一路上所遇盗寇无数,皆是建平王血战护我左右。”

“况且建平王不贪功,为人谨慎,亦得军中将士之心,所以任命他为天下兵马元帅,统率诸将东征,再合适不过了。”

听到皇帝的话,李必抬头,“建平王的确有将帅之才,然陛下如果以建平王为帅,那么置身为长兄的长平王于何地呢?”

“所以我准备在任命元帅时,册立长平王为太子。”李怏回道。

李必看穿了李怏的心思,于是起身叉手道:“臣斗胆冒犯一句,陛下这样做,是害怕将来的太子功高盖主,太过权重吗?”

李怏挑眉,“既然做了太子,那么这元帅之位又何必看得如此之重…”

“陛下想重蹈太宗皇帝的覆辙吗?看着自己的儿子手足相残!”李必重重打断道,“如果建平王成为元帅,立下大功,那么太子将会如何自处,那些追随建平王立功的将帅,又岂会善罢甘休?”

李怏陷入了沉默,“军营中,支持长平王的,也不在少数,其中就有最为强劲的朔方军,还有神通大将李司言。”

听到李怏的回话,李必质问道:“陛下身处东宫十余年,不得圣宠,这样的滋味,难道还要加在自己的儿子身上吗?”

“太上皇提防骨肉至亲,导致胡贼篡逆,天下分崩离析,百姓流离失所,陛下,切不可再重蹈太上皇的覆辙,置黎民百姓于不顾。”李必重重叩首,劝谏道。

作者有话说:

李忱战力为负,全凭一张嘴。

李怏像他父亲,装懦弱也真懦弱,他也有好多儿子呢,就是老大老三出色一点。

对了,还老二,老二是那个王良娣生的。

第178章 平胡曲(十二)

——洛阳——

京畿前往东都洛阳的官道上, 每隔几个时辰便燕军信使摇铃开道。

庆功宴之后,燕军暴行更加,各地动乱不断, 长安来的快报应接不暇, 几乎都是丢城的军报,让燕皇陆善头疼不已。

鄜州有紧急军情!

“州刺史反叛, 归附唐军。”

坊州有紧急军情!

“地方豪杰聚集乡勇斩杀守城官,归附唐廷。”

岐州有紧急军情!

“军民异动, 刺史弃城而逃。”

陇州有紧急军情!

面对京畿各州接二连三的丢失,与各地百姓的反叛,陆善雷霆大怒。

他看着大殿内的疆域图, 原本在攻陷长安后, 京畿附近有一半州郡都掌握在了他的手中,而今不过短短数日, 便又被敌人夺去,长安城西门之外就能看见唐军的旗帜,而燕军所占领的, 南不出武关, 北不过云阳, 西不过武功。

“这些贱民,竟然反叛我, 投靠唐廷!”陆善将军报撕碎扔进了炭炉中, “那个逆子,就是如此替朕守长安的吗?”并将怒火, 迁至晋王陆庆绪身上。

看着丢失的城池, 越想越气的陆善竟还想通过杀人来泄愤, “将地牢里那些不肯归顺的唐臣全都斩首示众。”

“对了, 还有那个雍王李忱,将他绑到天津桥上,千刀万剐。”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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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

一支禁军冲入地牢,将李忱从地牢内带出,因为无法行走,双手还带着枷锁,禁军便拽着她的双手拖行,丢进了囚车里。

地牢在刑部,而李忱要去的地方,则是天津桥。

天津桥横跨洛水,长三百步,宽二十余步,两侧修有栏杆、表柱,桥中间两侧的位置,还有四座可以望月的四角亭,桥北与紫徽城端门相应,桥南则与定鼎门大街相接。

桥头两端汇聚着集市与酒楼,因此,这座桥,也是整个洛阳,最为热闹,人最多的地方,行人车马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陆善选在此地,便是要杀人诛心,以泄他心头之恨。

当囚车被押上天津桥时,路上的行人纷纷躲避,燕军的残暴,让他们敢怒不敢言。

禁军将李忱拖到了天津桥其中一个四角亭上,随后解开枷锁,改用麻绳捆绑双手。

没过多久,禁军从四角亭上抛出一个人,一个披头散发,穿戴着唐廷金紫的年轻人,被缚的双手举顶,整个人都悬在了墙砖前的半空中。

桥上来往的人越来越多,却没有人敢驻足,就连议论也是极为小声,“这是谁啊。”

“瞧着穿着,还是个不小的官呢。”

“是唐官吧。”

“现在已经到了秋末,夜晚的洛水,寒冷刺骨,就算不用刑罚,也能冻死他。”几个站在四角亭上望风的禁军,一脸幸灾乐祸的说道。

行人纷纷猜测被挂之人的身份,因为劈头盖脑,没有人认出李忱。

“燕皇陛下有旨,此人乃是唐皇第十三子,雍王李忱,唐皇昏庸,不配坐拥天下,由其子代为受过,千刀万剐之刑,闲杂人等不许靠近,否则以同谋罪诛之。”

天津桥上的行人来来往往,寒风凛冽,打在李忱的身上,那种刺骨的冷,使得身体的五感迅速消散,麻绳捆缚的双手已经变得肿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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