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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长安(119)

作者:于欢 阅读记录

“没有这些地方地团兵马, 狗皇帝早就被我诛杀了。”

被两路夹击的叛军见到如此情形, 知大势已去,便开始自乱阵脚。

“李太守, 留下假面活口。”李忱朝上洛郡太守李守忠说道。

“好。”说罢,李守忠拔出佩剑,下令道:“围住叛军, 一个都不要放走。”

面对骑兵, 非陌刀军的叛军只能被虐杀, 如今又被堵在这坊墙内,无处可逃。

“邢兄, 这可怎么办啊?”一众低级军官看着邢载。

“你们把我交出去。”邢载垂下手说道, “或可活命。”

“别想了!”一个军官反驳道,“昏君手段残忍, 连妻儿都能杀, 眼里容不得任何沙子, 就算我们缴械投降, 也不会得到饶恕,况且我们为何起事?”

“诛杀昏君,肃清朝野,起事时就自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算没有成功诛杀昏君,但也给了世人警醒,今日壮举,虽死无悔。”

“对,虽死无悔。”

“好,那就一同杀出去。”邢载重新拿起横刀。

“将士们,没有陌刀,一样斩马,随我杀出去!”

“杀!”

叛军握紧手中武器奋力拼杀,然而面对前后夹击的骑兵,败局已定。

城中其他叛军得知消息,并没有赶来支援,鲁明带着右领军卫清剿,树倒猢狲散。

李守忠亲自下马将邢载擒住,没有立刻斩杀而是带到了李忱跟前。

李忱看着邢载,与李守忠说道:“李太守,放开他吧。”

“可是大王…”李守忠想不明白,因为很明显,邢载就是这些叛军的头目。

“他也是一个可怜人。”李忱说道。

李守忠遂将邢载松开,但凌厉的眼神,仍然紧盯着他。

邢载失去束缚后,并没有反抗,而是将脸上的假面摘下。

李忱睁着双眼,内心一阵触动,邢载脸上的烫伤,远比画像要更加惨烈,可以说是面目全非,摘下假面后,李忱瞬间明白了。

邢载满脸伤疤,已辨不清容颜,那些明显的疤痕,似乎是故意想掩盖什么。

“我应该,很早就见过你。”李忱道,“在病坊。”

“你扮做乞者,以发覆面,我看到了你额头上的疤痕,你抢走了我手中的玉,而后你躲进了暗处,我便顺着发现了旧东宫的属官,那名老者,是你故意引我进去。”李忱又道,“当我找到藏于刑狱档案中的画像,再派人到病坊寻时,里面再也没有你的踪迹,那名老者也已死去。”

邢载忽然异常的抬手,“小心…”李守忠拔刀。

但邢载只是吞下了一颗药丸,李忱未能阻止的手悬停在半空中。

李忱垂下手,无奈的闭上双眼,“以香致幻,其实你并不会幻术,就如同我们见到的这张脸,伤疤的新旧,能用肉眼辨别,改头换面,我只在古书上见过,没有想到,天下竟真有此术。”

“你为什么要阻止这一切呢?”邢载反问道,“你不也是当年落水案的受害者吗。”

“我跟你们不一样。”李忱说道,“我是李氏子孙,不会把百姓的安危,夹进我的私事之中。”

邢载听后,仰天大笑,“你们李家人,还真是虚伪至极。”

也许是因为他的笑,加快了毒药的发作,逐渐体力不支的邢载倒在了血染的黄土上。

“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苏荷将李忱扶下马,李忱追问道。

邢载疼痛难忍的蜷缩在地上,他将一张逼真的面皮从脸上撕下,让周围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李忱走上前,焦急的问道:“你告诉我,我可以替你沉冤昭雪,就像你说的,我也是受害者,我失去了腿,也失去了自己的至亲,没有人比我更想要找到真相。”

邢载的真面目是个五官端正的士人形象,他回忆着当初在太液池的场景,“那天,受到昏君嘉奖的殿下…心情大好…所有皇子都在太液池踏春,但并没有聚集在一起,随在殿下身侧的…皇子只有三王…十皇子,殿下邀三王与十皇子登船游湖,然三王却借身体不适,喊来了十三皇子,也就是你…朝堂上大臣们虽然对殿下与十三皇子有立储之争,但私下里,殿下与皇十三子的关系却不似朝堂…”

邢载的声音越来越微弱,鼻孔处甚至流出了黑血,他吐出一口黑血,面目狰狞的骂道:“事后被立为太子的李怏,才是那个罪魁祸首,他的虚伪,瞒过了所有人…我要杀了他,为我妻儿报仇,我要…”

声音越来越弱,直至消失,场面也变得安静了下来,李守忠蹲下来探了探他的鼻息,“大王,他死了。”

李忱皱起眉头,因为邢载的死,会让这件案子缺少一位有力的证人。

“郎君,户部郎中王瑞抓到了。”文喜骑马来报,“但是没有找到许贺子。”

兵乱已是事实,王瑞也只是一颗被利用且毫不知情的棋子而已。

“派人看着吧。”李忱道。

“十三。”吴王李恪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衣,骑着马从崇仁坊忽然走出,跟随吴王一起的,还有一支禁军,领头的正是宗室子弟,羽林左卫中郎将李忠义。

李忠义的羽林军抓捕了永乐坊中的一支折冲府卫士,这支永乐府卫士满身伤痕,似乎经过了一场恶战,然而羽林军身上却只有一些黄土。

李忱抬头,惊讶的看着兄长,“阿兄…”这是她唯一会以兄长相称的兄弟。

吴王眼里透露着前所未有的冷漠,他忽然拔出横刀指着李忱的眉心。

众人惊愣,苏荷与李守忠都想提刀护卫,但被李忱抬手阻止。

“为什么?”吴王的眼里充满了不解,“为什么你要救他。”

李忱这才明白,今夜这场动乱,参与的势力绝不止一支,吴王素日里悄无声息,极少有人注意到,但他只是将恨藏于心底。

“我不是要救他。”李忱回道,“我要救的,是大唐。”

边境刚刚战败,上元佳节,边将几乎都在长安,没有禁令的上元之夜,亦不乏敌国细作,此时天子与储君若丧生于□□,那么极有可能,历史将会重演,这是李忱不愿看到的。

吴王眉眼闪烁,心中怨恨并没有减少一丝,但因为李忱的话,他最终放下了手里的刀,“如果换做是别人,包括太子,我一定不会放下手中的刀,我可以屠尽所有人,唯独对你,我下不了手,你走吧。”

李忱楞在原地,如果今夜的事吴王也参与其中,那么有一点也就可以说通了,“阿兄从小跟着太子恒,所以跟许贺子,”李忱抬眼,“是旧相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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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兴庆宫内与长安城中的叛军被尽数剿灭,众人护送皇帝返回兴庆宫,追上来的监门卫叛军也被扶风郡下折冲府的卫士围困于跃龙殿内歼灭。

这一场叛乱终于得到平息,浑身是血的皇帝瘫坐在跃龙殿内,他浑浑噩噩的望着满地的尸体。

“扶风千阳府折冲都尉杨武安,率左卫折冲府骁骑卫士前来救驾。”一名军官单膝跪于御前。

此时的皇帝惊魂未定,“长安城中怎么样了?”他抬头问道。

“范太守带着其余卫士正在追缴叛军,还有上洛两府卫士,正在城中清剿叛军。”折冲都尉回道。

“好啊,扶风与上洛,一左一右,都来了。”皇帝眸色瞬变。

折冲都尉心中一惊连忙双膝跪伏,因为扶风郡也没有兵部下发的鱼书,“圣人恕罪,是巡防扶风郡的骁骑卫士见长安大火,范太守才…”

皇帝抬手,转而看向长平王身侧的太子李怏,又看了一眼旁侧的周王,一副惊恐之状。

禁军与卫士一同将殿内尸首抬走,皇帝忽然从地上爬起。

冯力弯腰扶起他,“大家。”

“来人。”皇帝喊道,“将太子及东宫党人拿下。”

“圣人!”殿内突然变得寂静,正在清扫跃龙殿的将领纷纷赶了过来,“事情尚未调查清楚,请圣人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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